在这刻,惠娘被魏良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几乎不能思考,那些计划和暗算差点被她和盘托出,
但最後还是咬紧牙关,“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魏良见她仍不松口,眼中寒光一闪,厉声喝道,“把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两名家丁立即上前要拖走春桃。
惠娘尖叫一声,扑过去死死抱住丫鬟,“不要,大人饶命。”
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月光在她惨白的肌肤上照下最後一层白晕,竟隐隐透出青灰的死气。
魏良负手而立,垂眸冷眼瞧着脚下哭得几乎昏厥的女子。
他唇角始终勾着极淡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而是猛禽在撕碎猎物前,残忍的兴味。
“既然夫人这般舍不得。。。…”他缓缓蹲下身,枯瘦的手指突然扼住惠娘的下颌,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那就好好说清楚。到底和谁,在谋算什麽?”
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轻描淡写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每一个字,都要想清楚了再说。”
惠娘被他掐得呼吸困难,泪水混着冷汗浸湿了鬓发。
她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掰开他的钳制,却徒劳无功。
她艰难地喘息着,“今日是柳娘头七,我听说……横死之人若无人祭奠。。。…会丶会化作厉鬼。。。…”
她说到最後,声音已经细若游丝,眼中的恐惧真真切切。
魏良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惠娘几乎要昏死过去,才突然松手。
他取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方才碰过她的手指。
因为这句解释,魏良示意家丁放开了丫鬟,主仆二人哭作一团,在夜色中格外凄厉。
就在惠娘以为终于成功了一步,却听见魏良冷笑,“头七?姐妹情深?你以为本官会信?”
“是真的。”惠娘擡起泪眼,欲言又止。
魏良见她支支吾吾,眼神愈发阴鸷,“还有所隐瞒,看来本官不用点手段,你不会乖乖吐出实情了。”
说罢,家丁举起手指粗的马鞭,用力抽在春桃背上,猝不及防的疼痛让春桃惊呼出来,扑倒在地,背上,立即晕出大片血迹。
“啊——!”
惠娘也跟着惊吓尖叫,她徒劳地举起手阻止马鞭落下,却见鞭痕如血织布般交错在春桃背上。
“住手,快住手,大人……大人,我说……说……我说。”
“我之所以祭拜妹妹,是因为妹妹遭此横祸,全是因为我。”
惠娘瘫坐在地上,好像失去了最後的生机,像一个玩偶,讲述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
“当年母亲生産时,我在胎中多待了半个时辰,自幼体弱多病,难以养活。所以,父母将我们姐妹送到庙中寄养,住持说是我八字太阴,我体格担不起,妹妹命格硬,就让我与妹妹互换八字。”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道,“自那以後,我们姐妹果然都康健起来。”
惠娘终于说完了这段说辞,本想最後泣不成声地想说,“我才是那个极阴八字之人。”
可就在她开口前,魏良眯起眼睛,审视着惠娘眼角的泪痣,冷笑道,
“你是要和我说,你是那个极阴八字之人?!”
在这一刻,惠娘眼中的空洞真切地没有一丝作僞,她甚至怀疑,他们的计谋早已被魏良看穿了。
就在惠娘不知所以的时候,又听见魏良对家丁吩咐,“去徐府核实。”
“不要!”惠娘惊慌失措,"这事连父母都不知道,因为小时候我和妹妹容貌太过相似,住持为了辨认,在我眼角点了这颗泪痣。”
说完,她瑟瑟发抖地低下头,生怕被看出破绽。
然而,魏良再次强硬地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脸来,冰冷的指尖缓缓抚上她眼角那颗泪痣,带来一阵战栗。
“有意思。”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玩味。
这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让惠娘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既然徐编修不知道,去当年那个庙里,把住持带来。”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缠上惠娘惨白的脸,“若是有一个字不实,你们主仆二人,就一起去陪柳娘作伴吧。”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派去查探的家仆终于踏着晨露归来,在魏良耳边低语禀报,
“回大人,寺庙找到了,那位住持也确实存在过。只是,已于三年前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