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本事
沈灼渊趁机扫视全场,目光如电,寻找着那个真正的破局之机。
林中雾气开始沸腾,沈灼渊凤眸微眯,突然朝东南角厉喝:“唐画!月华引,射那棵柏树!”
唐画条件反射挽弓搭箭,莹白箭矢离弦的刹那,沈灼渊恰好被雾中探出的利爪拍飞。
他凌空翻转时袖袍鼓荡,暗藏的雄黄粉如金沙飘散。月华箭穿过金雾的瞬间,竟在妖雾中灼出蛛网一样的焦痕。
“咳!”
沈灼渊踉跄落地,顺势让一缕青雾钻入眉心。妖物嘶吼着撕开他右袖,三道血痕立现,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枯叶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他暗中催动黑莲之力,让伤口渗血不止,又就势跪地抓了把腐叶抹在脸上。冷汗混着泥污划过下颌,任谁看了都是强弩之末的模样。
识海深处,黑莲屏障悄然筑起。他放任妖物窥见的记忆里,八岁幼童在火海中哭嚎,九岁的小乞丐正被人欺负……正是他精心编织的陷阱。
当妖物兴奋地扑来时,他咬破舌尖,含血的长剑在地上划出九宫阵纹。血珠渗入泥土的瞬间,业火在阵眼燃起微不可察的金芒。
“沈灼渊!”江昙挥剑斩开雾障,左臂还架着昏迷的李然宗。他挡在沈灼渊身前时,剑锋都在发颤,“撑住!”
沈灼渊却翻身滚到李然宗身侧,抓起他的佩剑高喊:“少门主,借剑一用!”
他看似胡乱地将双剑交叉格挡,实则让剑刃准确擦过自己袖口。那里藏着半片在客栈顺走无烬雪用过的茶盏碎片。
沾染神君气息的瓷片划过雾霭,整片密林接二连三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净世之力起效了。
“现在!”他猛地旋身掷剑,李然宗的剑化作流光钉掷向声源处。
林间雾气翻涌如沸,噬梦妖的本体在青灰色雾霭中若隐若现。万千细小的瞳孔在雾中明灭闪烁,冰冷的目光如附骨之疽黏在沈灼渊身上。
不远处,李然宗的佩剑深深钉入古树,剑柄仍在震颤不休,发出细微的嗡鸣。
“你……根本不是,”妖物的声音如同千万亡魂的呓语重叠,阴冷得能刺入骨髓。
沈灼渊反手抹去唇边血迹,铁剑斜指地面。殷红的血珠顺着斑驳剑脊滚落,在腐叶上烫出缕缕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臭。
“怎麽?”眼底却寒芒乍现,“杀你这等杂碎,还需劳烦我家雪尊大人亲临?”他的剑尖轻挑,带起一道凌厉剑气,“你,也配?”
话音刚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铁剑横扫间,卷起满地枯叶形成屏障。
噬梦妖的雾霭分身嘶吼着扑来,却被他以剑鞘格挡,借力旋身时剑锋如毒蛇吐信,精准刺入雾中某处。
那里,一颗猩红瞳孔正疯狂收缩。
“找到你了。”沈灼渊薄唇轻啓,剑尖猛地一挑。
雾气中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些火星所到之处,青灰雾霭竟如退潮收缩,露出被吞噬的弟子魂魄,每道魂魄心口都缀着一点蓝光。
“这是……?!”江昙瞳孔猛地一缩,又立刻噤声,他看到幻象中闪过无数陌生画面,其中竟有无烬雪的身影。
沈灼渊眸色陡然转深,不能再拖了。
沈灼渊齿间猛地发力,舌尖瞬间传来铁锈味的腥甜。一口血喷在剑身,斑驳的铁剑顿时镀上一层流金。
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寻常驱邪咒,却无人看见那金光深处翻涌的业火红莲。
“破!”
随着一声冷喝,悬浮的血珠骤然炸开,化作漫天星火。每一滴血珠都精准落在阵眼,勾勒出完整的诛邪血阵。
“你……究竟……”少女妖艳的面容开始龟裂,绯色纱衣寸寸成灰。她挣扎着伸出枯爪,腕间金铃叮当坠地。
沈灼渊屈膝拾铃的动作优雅如拈花,指尖却在触及铃铛的刹那猛然收力。
“给你主子带句话……”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掌心金铃应声而碎,“下回,”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找个不爱吃甜食的探子。”
剑锋刺入雾核的瞬间,妖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你魂魄里的红……”
寒光闪过,嘶吼声戛然而止。
翻涌的雾霭开始慢慢散开,最终化作一缕扭曲的青烟。死寂的林间,唯馀那柄钉入古树的佩剑仍在震颤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