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步率稳定在82%,"技术员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但前额叶皮层活动异常活跃,建议缩短连接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连接床上的明浩。
他的眼皮在药物作用下轻微颤动,像两只濒死的蝴蝶。
因为之前直接进入明案发前的记忆,结果失败。
所以这次我选择的时间节点很明确:
跳楼事件前24小时,也就是导致明浩成为植物人的关键点。
既然泉眼的记忆被某种力量封锁,那麽从其他突破口入手或许更为明智。
"开始吧。"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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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时,刺鼻的消毒水味率先钻入鼻腔。
我——或者说此刻的明浩——正坐在一张铁架床边,掌心向上,等待护士发药。
精神病院的晨光透过铁栅栏窗户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切割出整齐的光斑。
四十多岁的女护士推着药车走来,不锈钢托盘里排列着色彩各异的药片。
"明浩今天气色不错。"护士的声音温和得近乎刻意,她将一颗白色药片和两颗蓝色胶囊放在明浩掌心,"记得用温水送服。"
我能感受到明浩喉结的滚动,药片滑过食道的触感清晰可辨。
帕里哌酮——抗精神病药物的苦味在舌根蔓延。
护士满意地点头,在记录板上打了个勾。
"放风时间在九点半,"她离开前提醒道,"记得带上你的画本。"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我尝试控制明浩的身体站起来,却发现这具躯壳有自己的意志。
他——我们——从枕头下摸出一本素描本,铅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
画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只有眼睛部分被反复描摹得异常清晰。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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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二十五分,走廊响起刺耳的铃声。
明浩合上素描本,动作轻柔得像在合上一本圣经。
穿过两道安全门後,我们来到中央庭院。四月的阳光虚假地温暖,照在十几个穿着相同病号服的人身上。
有人蹲在地上数蚂蚁,有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还有个年轻男人在不断拍打自己的额头。
"明浩!这边!"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向我们招手。
明浩的脚步明显轻快起来,我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涌起的暖流——这是他在精神病院少有的朋友,患有轻度抑郁症的大学生小林。
"你上周画的星空图被王医生贴在活动室了,"女孩递来一颗水果糖,"他说你有天赋。"
明浩腼腆地笑了,剥开糖纸的动作小心翼翼。
就在糖粒触及舌尖的刹那,我的视野边缘突然掠过一抹红色。
庭院角落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碎花裙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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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裙摆下露出的小腿苍白得近乎透明。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鬓角处的一道伤疤,形状像个月牙。
"那是新来的?"明浩问小林。
小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困惑地皱眉:"哪里有人?"
长椅上的女孩突然擡头,直直看向我们。她的眼睛黑得反常,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明浩不受控制地向她走去,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在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诡异的吸引力。
"你好,"明浩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是新来的吗?我叫明浩。"
女孩的嘴唇弯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你能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