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邪门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我注意到她的影子比常人要淡,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更奇怪的是,当一片梧桐叶飘过她身体时,竟然直接从她胸口穿了过去。
女孩站在病院花园的梧桐树下,四月的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长得很可爱——圆润的脸颊上嵌着两个深深的酒窝,睫毛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鬓角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她瓷白的皮肤上刻意掐出的印记。
"我叫招娣。"她突然转头看向明浩,声音里带着一种特有的腔调,"听名字你就知道,我爸妈盼着来个弟弟。"
明浩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我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翻涌的困惑——在这个女性地位崇高的2040年,"招娣"这种名字早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更奇怪的是,当一片梧桐叶穿过她的身体飘落时,明浩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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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後,明浩的素描本上多了一幅新画: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站在楼顶边缘,裙摆被风吹得鼓胀如帆。
画纸一角写着"招娣"两个字,墨水晕染开来,像一滴黑色的泪。
夜间查房时,我尝试通过明浩的眼睛寻找更多线索。
床头柜上的药盒里,帕里哌酮的存量充足,说明他的治疗没有中断。
"明浩,该吃药了。"夜班护士推门而入,手里的药杯冒着热气。
就在明浩仰头服药的瞬间,我注意到镜子里反射出的画面:
病房里除了护士和明浩,第三个人的轮廓正缓缓从墙角浮现——招娣站在那里,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正在吃药的明浩没看到,盯着明昊吃药的护士没看到,只有明浩精神里的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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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明浩反常地起床,因为招娣叫醒了他。
她拉着明浩出了房间,我很疑惑,按常理来说每个病房到了晚上都会被锁起,但现在。。。
精神病院午夜的月光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招娣的碎花裙摆扫过水泥地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带着我们穿过回廊,脚步声像猫一样轻。
"1990年4月15日。"她停在楼梯拐角,指甲抠进墙皮,"我从开水房跳下去的时候,听见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就像摔了个西瓜。"
明浩的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我尝试通过他的视网膜分析环境:楼梯扶手的漆皮剥落处露出深褐色的锈迹,墙角霉斑组成一张扭曲的人脸。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是妄想。
开水房的门虚掩着,锁芯处有新近撬动的痕迹。
进入房间来到窗边,"就是这里,我就是在这跳楼的。"
招娣的指尖划过窗框,在积灰上留下清晰的轨迹。
焊死的铁栅栏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焊点处却诡异地布满锈蚀的孔洞。
明浩的疑问脱口而出:"这种栅栏怎麽可能。。。。。。"
招娣背对着我们,窗外是病院的後花园,四月的新绿中点缀着几簇野花。
"他们说我疯了,"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因为我总说看见穿白大褂的恶魔。"
明浩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但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向窗边移动。
招娣转过身,碎花裙上突然渗出大片暗红色污渍。
“明浩,掰开栏杆,只要掰开它。。。你就可以。。。尝试到奇妙的感觉。。。”
她的瞳孔在阴影中扩大成两个黑洞。
明浩的手不受控制地搭上铁栏,指腹传来金属异常的柔软触感——就像按在橡皮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