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软柿子捏烂了,好歹给留张皮
张束的衣服被红酒晕了一大片,好像搞了扎染,文艺好看,但实在讽刺。但这件好看的衣服不会再有明天,她不想每次看到这件衣服时都想起今晚。
分岔口,张束拐去了包厢相反的方向。这家酒店夜景极好,她需要一个人待会儿,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让心脏回到胸腔,不要像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
但天台已经有人了。
仿佛像是在等她,朱长跃已经抽了三根烟。小饶站在一边,还是那副笑眯眯的面孔。
张束突然想起某年在山中寺庙里,听到师傅敲钟,“叮”的一声,头脑清明,通体舒畅。
原来朱长跃知道这件事。她也不想想,一年去上百次金融街,从没遇见过饶秘书,怎麽偏偏那天就坐在一起喝了咖啡。饶秘书忙得脚不沾地,哪儿有功夫安慰一个不熟的失恋女人。
张束的指甲掐进手掌的肉里,却不觉得痛。
天台上,客人来来往往,一副好奇表情看着三人,张束受不了这样的目光,示意朱长跃换个地方说话。朱长跃没挪脚,几句话,几分钟,不用大费周章。
张束喊了句姨父,头低了下来。
朱长跃依旧没挪步,但饶秘书离开了。
“别让贝贝知道。”颐指气使的语气。
张束擡起头盯着朱长跃看。既然他连最後的体面都不给,自己何必费劲。
“就非得是陈星?”
“还真不一定,这种人我嫌他麻烦。你看看,连你都敢冲我兴师问罪。”
张束哼笑,“您对兴师问罪的定义可和我不太一样。这种事写进小说都是要被读者骂的,难道不值得我好奇吗?”
“行啊,你好奇吧。你是不是觉得我早知道了?”朱长跃又点了根烟,不等张束答案,“好歹也是研究生,动动脑子,花这麽大心思挖一个二手货对我来说有什麽好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跟你同时吧。”
“饶秘书告诉您的?”
“你告诉我的。你不看他,你害怕。”
朱长跃没必要骗她。
“这样的男人,您也愿意让他进家?”
“他没背景,工作能力强,贝贝挺喜欢,做上门女婿蛮好的呀。再说年轻人谁还没个野心呢。”
张束感觉到自己有点哆嗦,但她站得非常直,她不能在此刻倒下。
“也是,您自己都是二婚呢。”
朱长跃眯起眼睛盯着张束,“小束,你攻击我我也很委屈。陈星和贝贝认识的时候可明明白白说自己是单身。非要说受害人,我和贝贝也是呀。”
张束盯着烟头上的火星,一阵恶心,就要走,朱长跃喊住她。
“给你点补偿行吧。我跟周茵是二婚,等我们走了,家産你跟贝贝分,我觉得你不亏呀。”
“是,钱比男人实在。不过也要看您几几分了,贝贝九我一,就差点意思。”
朱长跃哈哈大笑,“周茵还担心你情绪出问题,我看你太健康了。”
一阵恶气上来,张束也哈哈大笑,“我和他在一起八年,比不少人的婚姻都长,现在丈夫出轨了,婚也离了,干嘛不拿赔偿?软柿子捏烂了,好歹给留张皮。分钱的事不急,您慢慢想,反正您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呢。”
朱长跃没料到张束会刚他,一时没回应。张束突然伸手,从朱长跃手中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陈星的事,如您所愿翻篇,您回去吧。”
露台上,张束抽了人生第一支烟。呛,很臭,也不解忧。成年人真可怜。不,是自己真可怜,不能适应这个年纪可以享受的解忧方式。
这荒谬一晚像t一出低分喜剧。
她笑父母一直不肯见陈星,以後却不得不经常见陈星了;又笑陈星想摆脱自己,却以这样的方式勾得更紧。不是都说比爱情更长久的是亲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