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梢冷若冰霜,樱红唇瓣勾起的弧度,比锋锐刀刃更加凛冽,漫不经心扫他一眼。
“你我终归相识一场,我不愿将事情做绝了。”
“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在三日内与许曼退婚。我不管你心里有多不甘愿,不愿你用什么样的理由……务必让她全身而退,绝不能损她半分清誉。”
“否则,我就将寿宴那日之事捅漏到舅父身前,由镇国公府上报大理寺。届时如果你还想要攀扯我,那我也愿意再陪你过过招。”
如此一来,不仅许之蘅这个首辅嫡长女没拿捏到手。
并且还后院失火,连许曼这个好掌控的首辅胞妹都丢了。
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曹安心中满是恼恨。
可又无计可施。
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他只能暂且认栽,蛰伏以待将来。至少他现在还是新科探花,还是翰林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七品编纂,今后何愁寻不到可与首辅府抗衡的岳家?
他阴沉着脸,愤然离去。
许之蘅望着曹安如个丧家之犬般、仓惶离去的背影。
心中觉得万分畅快的同时。
又不禁觉得后怕。
许之蘅首先是终于对权势二字有了实感。
其次万分庆幸自己顺利恢复了身份,又得父母宠爱。
如若现在还只是个没有依仗的孤女,绝躲不开曹安的种种算计,以此人这般极端的德性,都能做出那等龌龊之举,指不定她要受多少做罪。
此事也终于算得上落下帷幕。
如今只剩下些善后事宜需要处理。
许之蘅走出庭院,就远远望见了孔春。
她猜到阿春是特意侯在此处,不由问道,“你怎得没在知夏斋?这时候理应陪在曼姑姐儿身边的……”
“曼姑姐儿说想要独自静静,不让我跟着。”
孔春神色有些焦急,有些无措问道,“蘅娘,你说曼姑姐儿会不会就此恼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这么自作主张……你是没瞧见,她脸色的神色真真难看极了,我有点担心……”
许之蘅心里也拿不准。
姻缘之事,其实只要彼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可。
她今日这么横插一杠,很有可能里外不是人。
可就算今后许曼怪她,她也绝不后悔。
“我这就去知夏斋负荆请罪。”
夏荷远远望见二人的身影,就立即扭身进屋禀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上前将她们往正屋中引。
原本摆放在窗前的嫁衣,以及那些红灿灿的备婚之物,早就收了起来,房中装潢简单中不失素雅,许曼立在屏风前,眼眶还红肿着,似是方才哭过。
许之蘅与孔春握紧双手,彼此对视一眼,不知为何都有些心虚。
谁知许曼竟盈盈屈膝,向她们浅浅施了一礼,“多谢二位妹妹相助。今日若非你们设下计谋,诱得那歹人说出心里话,只怕我还要继续被他蒙在鼓里。”
这门婚事,本就是骑虎难下。
可许曼心中总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冀,想着成亲之后曹安或会回头,可方才在银杏林中听到的那番话,无疑让她对这门婚事的期望彻底幻灭。
扬汤止沸,不如剔骨剜肉。
“你们放心,待会儿我就去禀明主母。”
“让她帮我去退了这门婚事。”
听了这话,二人才将心头悬着大石落下。
好在许曼是个拎得清之人,没打算一条道走到黑,许之蘅的心思没有白费。
“分明是曹安不做人事,岂能让我们许家违约退婚?曼姑姐儿,此事无需你操心,三日之内,曹安必然会上门退亲,你的名声也不会因此而受损半分。”
许曼神色动容。
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又隐隐浮了上来。
她心知如曹安那等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人,岂会甘心情愿退婚,必是许之蘅在其中为她周旋,才换来这个结果,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让我如何谢你们才好……”
许之蘅上前揽住许曼的肩头,抿唇笑笑,“若真要谢,那便给我们炖碗银耳莲子羹吧?我都好久没吃到曼姑姐儿的手艺了,都馋了。”
孔春立即凑上来,适时填补一句,“我那份可以多放点冰糖嘛,我喜欢甜一点的。”
许曼笑笑,心头那几分愁绪忽就散了许多。
以前这深宅大院中,的确没什么能特别让她值得留恋的,所以她下意识就将心思放在了嫁人上,可现在有了三两闺蜜,这日子好似也没有以前那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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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