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眼见许之蘅听到这话后,忽就不哭了,脸上神色由难过悲戚,逐渐转换为慧黠与解气?
他直觉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直到听到右侧传来阵“咚咚”的脚步声。
许曼竟从旁边的月洞门快步走了出来!
她显然听到了方才那番话,那么娴静的一个人,气得面目都有些扭曲,发间的鎏金步摇,随着脚步剧烈颤动。
在曹安愕然呆愣的当口。
许曼直直上前。
挥臂扬起广袖,用尽浑身气力,“啪”得甩了他个耳光。
曹安被扇得踉跄着退了半步。
面颊上立时浮现出个鲜红的五指印。
许曼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遇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生平从不与人起冲突。
可世家贵女到底有几分矜贵在,实在容忍不了曹安如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行径,在怒意驱使之下,才不管不顾冲了出来。
甩了那一巴掌,许曼确实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可还是气得浑身发颤,她犹觉得不够,想要骂些什么,可身为大家闺秀,对此方面确实涉猎有限。
“你……混账!”
只能抖着指尖骂了这么一句。
而后气得扭身拂袖而去。
孔春出于不忿,也上前来补刀。
虽说比不上许之蘅骂人的功力,可她终究也是乡野长大,也有些锋锐的爪子,言语攻击力比起许曼简直强上千万倍。
“软饭硬吃都吃不明白。”
“回桃园县吃狗屎去吧你。”
曹安顶冠歪斜,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方才许之蘅唱得是哪出。
他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充血,下颌线冷硬,咬肌在皮肤下突突跳动,额间的青筋也被绷得异常明显。
曹安咬牙切齿。
几乎是咆哮出声。
“……你竟敢如此算计我?许之蘅,你难道当真就不怕我将你做的那些丑事抖搂出来,让你从此在京中无立锥之地么?”
许之蘅嘴角噙了抹冷笑。
挑着眼尾望他。
声音如冰裂玉碎。
“怎得?你在镇国公府欲行歹事时,莫非就没想过会有今日么?”
她收起那块沾了辣椒汁的巾帕。
由袖中另取了另块锦帕。
将脸上的泪痕,与方才逢场作戏的矫揉……尽数拭去。
重新恢复仪态端方,容色淡雅的世家贵女模样。
许之蘅神色从容,眸底透着冷锐的锋光。
“曹安,我已不是当初那个要靠人庇佑的孤女了,若想和我这个首辅府嫡长女斗,你自己得先掂量掂量,究竟是我先无立锥之地,还是你先身败名裂。”
曹安经此戏弄与羞辱,已几近情绪崩溃。
他再也绷不住平日里沉稳端方的模样,目眦欲裂,歇斯底里道。
“那就同归于尽!”
“哪怕我拼上仕途和性命,也要将你、将首辅府拉下水!”
许之蘅由鼻腔中轻笑出声,言语中透着十足的轻蔑,“凭你?你信不信现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甚至都踏不出这道府门?”
“我便实话同你说,大理寺的那具尸体,及此案相关的案宗,现已被尽数销毁。我这首辅府嫡长女清清白白,从来就没有身涉过什么杀人命案。”
“而曹安你,新科探花,竟在镇国公六十大寿赴宴当天,在厢房中燃放令人神志昏聩的媚香,疑似欲借用这毒物侵犯规贵女未果……燃尽的香灰,引你入房的小厮,人证物证俱在。”
“此事若传扬出去,只怕那日赴宴的所有女眷全都会人人自危,你猜她们身后的家族,以及镇国公府,今后会不会对付你?”
曹安脸色苍白如纸,似是被中了定身咒般,僵愣原地,瞳孔震动,满面皆是惊恐之色,双腿绵软,几近站立不稳。
“……不…不可……”
此刻二人处境翻转。
曹安彻底丧失主动权。
宛若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直到将此人压得彻底没了心气。
许之蘅才开始准备同他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