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攥着染血的布角直抖,青焰石上跳动的幽绿火苗像活物般舔舐着空气,明明烧得旺盛,却连裹着的粗布都没焦糊半寸。
苏小棠盯着那团火,喉结动了动——她能感觉到,某种熟悉的震颤正顺着指尖往血管里钻,像是本味感知被人轻轻拨了根弦。
"掌事!"阿桃的声音带着哭腔,"这石头这石头刚扔过来时,外头围了一圈百姓,都喊着灶神显灵!"
苏小棠蹲下身,指尖悬在青焰上方三寸处。
老厨头的指甲还掐在她腕间,可那股震颤越来越清晰,像极了她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时,食材在舌尖绽开的第一缕鲜——只不过这缕"鲜"里裹着灼烧般的热,烫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让开。"她低声说。
老厨头的手猛地收紧,可她还是往前挪了半分,指尖终于碰到那团幽绿。
温度不像火,倒像温泉里泡开的姜茶,从指腹往掌心漫。
苏小棠瞳孔微缩——她的本味感知竟自动运转起来,眼前浮现出无数重叠的画面:石缝里蹦出的第一簇火苗,被陶瓮封存的千年炭,还有还有她上次用感知过度时,眼前闪过的那片漆黑里,若隐若现的灶神像。
"小棠!"老厨头的声音破了音,"快松手!"
她猛地抽回手,腕上立刻泛起红痕。
青焰石却像被逗弄的幼兽,火苗"噌"地蹿高半寸,在石面画出个歪歪扭扭的火圈。
"封进密室。"苏小棠扯下外衫裹住石头,动作快得阿桃差点没接住,"让阿福带三个信得过的徒弟守着,谁问都只说没见过什么箱子。"她扫了眼阿桃白的脸,又补了句,"你去前院熬碗安神汤,就说我着了凉。"
阿桃抱着包裹连滚带爬跑出去时,门环"当啷"一声响。
陆明渊掀帘进来,月白锦袍沾着夜露,腰间玉佩撞出细碎的响:"我在偏厅听见动静。"他目光扫过苏小棠红的指尖,又落在她怀里的外衫上,"那石头"
"归墟火石。"老厨头突然插话,背着手走到案几前,指节叩了叩桌角,"当年灶神陨落,心口的本命火就化了这石头。"
陆明渊的瞳孔缩成细线。
他解下腰间的玉牌——不是侯府的信物,是块裹着丝帛的残卷。
展开时,苏小棠看见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奇形怪状的纹路,最中央的图案,和青焰石上那圈火痕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我在旧书楼翻到的《祭灶密录》残页。"他指尖划过残卷,"上面说,要开灶神祭坛,得有归墟火石引火,真味玉牌镇灵。"他抬眼看向苏小棠腰间的玉牌,"你那块,和老丈的凑一起,应该就是真味玉牌。"
苏小棠摸了摸腰间的温玉。
老厨头没说话,只是盯着陆明渊手里的残卷,喉结动了动。
"所以他们把石头扔过来,是想引我去祭坛?"苏小棠突然笑了,"倒省得我去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陆明渊的拇指摩挲着残卷边缘:"明早让阿福在柴房放把虚火,就说石头被刺客抢了又烧了。"他看向老厨头,"您觉得如何?"
老人突然哼了声:"小丫头,你当这火石是糖人?"他的灰布衫被穿堂风吹得鼓起来,"这火种要由真味之人点燃,不然"他指了指青焰石,"它能把你骨头都烧成灰。"
"真伪之人?"苏小棠皱眉。
"就是能尝出真本火的人。"老厨头转身往门口走,脚步比来时重了几分,"明日辰时,传薪堂三锅汤。
你要是尝得出哪口锅用的是灶神留下的真本火,我就信你是那真味之人。"
门"吱呀"一声关上时,陆明渊的残卷"啪"地落在案上。
苏小棠盯着那扇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牌——老厨头的话像根针,扎得她后颈紧。
窗外更夫敲过四更鼓,她突然听见地底传来闷闷的钟声,和前晚一模一样。
"明渊。"她转身看向陆明渊,眼里燃着簇小火,"明日天亮,我要把天膳阁的弟子都叫到偏厅。"
陆明渊挑了挑眉:"做什么?"
"演练。"她摸出怀里的外衫,青焰石隔着布料还在烫,"演练怎么尝三锅汤。"
烛火"噼啪"炸了个灯花,映得她眼底的光忽明忽暗。
卯时三刻,天膳阁偏厅的雕花窗棂刚透进第一缕晨光,苏小棠已站在三张矮桌前。
她指尖抵着石臼边缘,碾碎的姜蓉在臼底洇出浅黄汁液,混着晨露的凉,顺着指缝渗进腕间——那是昨夜被老厨头掐出的红痕,此刻倒像根细针,一下下戳着她的神经。
"掌事。"阿桃端着茶盏的手在抖,青瓷盏与托盘相碰,出细碎的响,"阿福带着十五个弟子在院外候着,说是说是您要考他们辨火功。"
苏小棠没接茶,反而转身拍了拍阿桃颤的手背:"把茶搁案上。"她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你昨日守夜受了惊,手稳不住正常。"见阿桃眼眶又红了,她故意用杵子敲了敲石臼,"等会你站我左边,记好每个弟子说的火候——我这把老骨头可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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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吸了吸鼻子,重重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