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翻了太医院的医典。"陆明渊伸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她掌心的焦痕,凉得像块玉。
苏小棠想缩手,却被他轻轻扣住手腕,"三年前你第一次用本味感知后吐了血,我在你窗外站了半夜;去年中秋你为做蟹粉狮子头用了三次能力,扶着墙回房时,我就在你身后五步远。"
他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怕惊散了什么:"我总想着,等你站得够高了,就不用再逼自己。
可现在"
"明渊。"苏小棠抽回手,垂眸盯着石桌上的青瓷盅。
参汤的甜香混着密室里的旧纸味,熏得她眼眶酸,"这火是我的,该由我来解决。"
"那我做你的刀。"陆明渊突然抓住她双肩,指腹隔着中衣都能按出印子,"你要找祭坛,我给你清场地;你要三牲血,我去猎最纯的鹿;甚至"他喉结动了动,"你要试那什么归墟术,我替你挡反噬。"
苏小棠望着他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三天前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他冲过来时,玄色大氅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月白中衣,像团要烧起来的云。
她伸手覆住他手背,掌心的焦痕贴着他温热的皮肤:"我需要一点时间。"
陆明渊的手在她掌下顿住。
他望着她眼底的坚定,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比哭还涩:"好,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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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烛火晃了晃,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株缠在一起的树。
苏小棠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焦痕——那团火还在烧,可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了。
密室的烛芯烧到尽头,"噗"地爆出最后一星火星。
苏小棠望着陆明渊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焦痕,那灼痛像根细针,一下下挑着她的理智——他说要做她的刀,可这把刀若折在灶神手里,她拿什么赔?
第二日卯时三刻,棠火阁后厨飘起新熬的骨汤香。
苏小棠倚着灶边案台,指节抵着太阳穴强撑精神。
小徒弟阿竹捧着新抄的火候笔记跑过来,墨迹未干的纸页上还沾着几点面渣:"师傅,您写的煨蹄髈需看汤面浮油如金箔,我标在第三页了。"
她接过笔记,指尖触到纸背的凸痕——是阿竹握笔太用力,把纸都戳破了。
从前她能凭这凹凸判断徒弟运笔时的手抖程度,现在只觉一片钝钝的麻。
苏小棠喉间苦,却还是扯出个笑:"明日起,你带小柳管早膳,阿桃管午膳。"她扫过围过来的四个学徒,"我旧疾犯了,要去城外庄子静养几日。"
阿桃的眼睛立刻红了:"可前日陈掌事还说要查新贡的冬笋"
"陈阿四要查就让他查。"苏小棠抄起竹片在案板上敲了敲,声音陡然沉下来,"你们记住,棠火阁的规矩是火不欺人——笋尖要剥到见水嫩,熬糖要守到起蟹眼,谁要是偷工减料"她突然顿住,望着阿桃腕上那道旧疤,想起昨日摸春桃手腕时的混沌,喉间像塞了团湿棉花,"谁要是砸了招牌,我就是爬着回来也要拧他耳朵。"
学徒们哄笑起来,阿竹偷偷抹了把眼睛。
苏小棠转身时,袖口扫过案上的青瓷碗,碗底压着张叠成方胜的纸——是陆明渊今早差人送来的,只写了个"安"字,墨迹浓得像要滴下来。
她把纸团攥进掌心,焦痕处的灼痛突然窜上来,疼得她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亥时三刻,月上柳梢。
苏小棠裹着件旧棉氅站在灶房后巷,怀里揣着母亲遗留的木牌——那是块半掌大的槐木,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背面刻着模糊的灶王像。
她摸了摸腰间的布囊,里面装着《灶典》残卷、半块符纸,还有陆明渊塞进来的金疮药。
"阿姐。"春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夜露的凉。
苏小棠转身,见她抱着件狐皮斗篷,辫散了半边,"我给您多絮了层棉花,老灶庙那地儿风大"
"春桃。"苏小棠接过斗篷,指尖触到针脚歪斜的补丁——是春桃昨夜偷偷缝的,"你明日早起,记得把新到的鲫鱼用盐轻搓,去泥腥"
"我都记着呢!"春桃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眼泪洇湿了棉氅前襟,"您要是要是半个月没消息,我就带阿竹他们杀去老灶庙!"
苏小棠拍了拍她后背,闻见她间沾着的灶灰味——和从前在侯府当粗使丫鬟时一样。
她喉咙紧,到底没说"别来",只说:"记得把后门门闩换根粗的,前日我瞧着榫头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