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是被掌心的刺痛惊醒的。
睫毛颤了三颤才掀开,入目是熟悉的青罗帐,可鼻尖萦绕的药味比往日浓了三倍。
她想抬手摸额头,腕骨刚动,掌心便像被撒了把碎炭——不是疼,是钝钝的灼烧感,从皮肤下往骨头里钻。
"阿姐醒了!"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来,青瓷盏"当啷"一声搁在案上,水溅湿了裙摆。
苏小棠这才现自己的手正摊在被子上,掌心里那团焦黑的痕迹比三天前更清晰了,暗红纹路顺着指根爬向手腕,像条被烧断脊梁的蛇。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背面。
从接触到棉料,她能立刻分辨出是三斤棉还是五斤棉,经线纬线的密度能数得清;现在只觉一片混沌,像隔着层毛毡摸东西。
苏小棠喉间紧——本味感知,弱了。
"春桃。"她声音哑得像砂纸,"去前院说,我不过是旧年染的风寒又翻了,莫要惊动旁人。"
春桃捧着药盏的手直抖:"可陈掌事那边"
"陈阿四现在该忙着给皇帝赔罪。"苏小棠撑着身子坐起,眼前黑的瞬间抓住了春桃的手腕。
这一抓倒让她更慌——从前她能摸到春桃腕骨上那道去年切菜留下的小疤,此刻却只觉一片温软,连脉搏跳动都模糊得像隔了层雾。
春桃扶她靠在软枕上,药香裹着苦味漫上来。
苏小棠盯着掌心的焦痕,突然掀开被子下床。
"阿姐!"春桃急得去拦,"大夫说您得再躺两日——"
"我要去密室。"苏小棠扶着桌沿站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鬓乱成鸟窝,月白中衣皱巴巴的,可她顾不上。
那团火在她身体里烧了三年,从前只是耗体力,现在竟开始啃噬她的感知——再拖下去,她怕是连锅铲都握不稳。
密室在灶房地下,推开青石板时,霉味混着檀香涌上来。
苏小棠摸黑点燃墙上的烛台,暖黄光晕里,整面墙的古籍泛着旧纸特有的暗黄。
她直奔最里层檀木柜,取出那卷用红绸裹着的《灶典》残卷——这是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说里面藏着灶神一脉的秘辛。
羊皮纸展开时出脆响。
苏小棠指尖抵着泛黄的字迹,一行行扫过去,直到"火灵归墟"四个字撞进眼里。
"火灵者,灶神残念所化,寄于人身则为引。
欲归墟,需取三牲血祭,以赤焰坛为媒,将火灵封入鼎中"她念到后半句突然顿住,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后面用朱砂笔写着一行小字:"火灵未稳者强行归墟,必遭反噬,轻则失聪,重则魂消。"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苏小棠攥紧残卷,指节泛白。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团火在动,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兽,每动一下都撞得她五脏六腑疼。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火根本没稳过——从她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时,它就在烧,只是从前烧的是体力,现在烧的是她的根基。
"叩叩。"
密室木门被敲响的瞬间,苏小棠手一抖,残卷差点掉在地上。
她迅将古籍塞进红绸,转身时正看见陆明渊掀帘进来。
他玄色锦袍上沾着星子似的雪粒,手里端着个青瓷盅,热气从盅盖缝隙里钻出来,模糊了他的眉眼。
"我让春桃煮了参汤。"他将盅子搁在石桌上,动作轻得像怕惊着什么。
苏小棠这才现他眼尾泛着青,往日总含着笑的桃花眼此刻沉得像口井,"你昏迷这三日,掌心的焦痕每天深一分。"
她喉咙紧:"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