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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紫毫点破香江雾（第2页）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电子屏上巨大的红色数字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敲在紧绷的鼓面上。沈昭的指尖冰凉，但握着签字笔的手却稳如磐石。她等待着那个稍纵即逝的混乱瞬间，一个足以掩盖她微小动作的噪音和视觉盲点。

机会，终于来了！

显示屏上，一只权重极大的蓝筹股毫无征兆地遭遇巨额抛单，价格瞬间如瀑布般直线下坠！巨大的红色跌幅数字如同血淋淋的伤口，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整个交易大厅瞬间爆出海啸般的惊呼和骚动！人群下意识地涌向能看到那块屏幕的区域，咨询台附近出现了一刹那的拥挤和推搡！

就是现在！

沈昭的身体借着人群的推挤之力，自然地一个趔趄，手中的硬壳笔记本“啪”地一声掉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几页纸张散落出来。她惊呼一声，慌忙蹲下身去捡拾。

这个动作无比自然，在混乱的瞬间毫不起眼。

然而，就在她低头、长垂落遮住侧脸的刹那，她的右手如同灵蛇出洞，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那张画着钱塘江大桥和核心坐标的作文草稿纸，被她以巧妙的手法从笔记本的夹层中抽出，借着身体和手臂的遮挡，精准而无声地塞进了咨询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供人丢弃废纸和传单的开放式回收篓！纸团混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宣传单页和废弃打印纸中，毫不起眼，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

动作完成，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沈昭迅捡起自己的笔记本和散落的纸张，脸上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懊恼和歉意，在周围人尚未完全从大盘暴跌的震惊中回过神时，已悄然退后几步，迅融入旁边涌向另一块显示屏的人流。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但她强迫自己保持步伐平稳，呼吸均匀。她没有回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过那个毫不起眼的回收篓。

几秒钟后，一个穿着清洁工灰色制服、戴着口罩的身影推着垃圾车，慢悠悠地靠近了咨询台。他动作娴熟地清理着台面，然后弯腰，似乎很随意地将回收篓里的废纸一股脑倒进了垃圾车的大桶里。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沈昭的身影已消失在通往洗手间通道的人流拐角。她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才敢大口喘息，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紧贴着皮肤，一片冰凉。成了！坐标，已经按照预设的路径，无声无息地进入了流通环节。这枚带着剧毒的鱼饵，已被投入了欲望沸腾的浑水之中。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嗅觉灵敏的“饕餮”，循着这诱人的“腥味”，自己浮出水面。

她拿出摩托罗拉掌中宝，屏幕一片沉寂。裴砚之和陈伯，此刻想必也如同绷紧的弓弦，在各自的方位，等待着猎物的动静。

交易大厅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在通道之外，只剩下她自己如鼓的心跳。风暴的中心，此刻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这份平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两个小时。

沈昭没有离开交易广场，而是在二楼一个提供简餐咖啡的休息区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这里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交易大厅，却又相对安静隐蔽。她摊开一本《香港回归经济展望》的杂志，目光却穿透纸页，如同无形的探针，扫描着下方涌动的人潮和那些通往区域的特殊通道。

时间指向下午两点半。大厅里的气氛愈凝重，恒指在低位反复挣扎，每一次微弱的反弹都引来更沉重的抛压。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硝烟味。

突然，沈昭的目光一凝！

在通往贵宾交易室的一条相对僻静的侧廊出口，一个身影闪了出来。正是昨天那个穿着灰色夹克、身形瘦削的男人！他步履看似从容，度却极快，像一道灰色的影子贴着墙根移动。他的左手看似随意地插在夹克口袋里，但沈昭敏锐地捕捉到，那夹克袖口被手臂肌肉的紧绷微微顶起，露出腕部一抹极其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淡青色反光——饕餮纹！

几乎是同一瞬间，沈昭口袋里的摩托罗拉掌中宝，出了沉闷而持续的震动！不是电话，是短信！

她迅拿出手机，翻开盖。屏幕上显示着裴砚之的号码，信息只有三个冰冷的字，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鱼咬钩！”

沈昭的心脏骤然缩紧！目光如电，死死锁定那个灰衣男人。只见他迅穿过一小片因大盘低迷而略显稀疏的人群，快步走向交易广场连接另一栋大厦的封闭式玻璃连廊入口。就在他即将踏入连廊阴影的瞬间，他似乎极其随意地抬了一下左手，像是不经意地拂过入口处一个立式垃圾桶的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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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但沈昭全神贯注，锐利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一个极其微小的、被揉成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纸团，从他指缝间滑落，精准地掉进了那个半满的垃圾桶里！纸团混在废弃的咖啡杯和纸巾中，瞬间消失不见！

是他！他在传递情报！传递那份刚刚被“清洁工”收走的坐标信息？还是接收新的指令？

沈昭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光洁的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引来旁边几个顾客不满的目光。她顾不上道歉，抓起背包就冲向通往一楼的扶梯。目标明确——那个连廊入口处的垃圾桶！

她必须拿到那个纸团！那是敌人传递信息的铁证！是连接层废墟与这沸腾交易场的直接链条！

扶梯下行。她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紧紧锁定那个连廊入口。灰衣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连廊深处。垃圾桶静静地立在原地。

就在她即将踏下扶梯最后一级台阶，离那个垃圾桶只有不到二十米距离时——

异变陡生！

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凌乱、眼睛赤红的男人，显然是刚刚经历了爆仓的惨痛，他手里攥着一把揉烂的交易单，跌跌撞撞地从交易区冲出来，嘴里出野兽般的嘶吼，直直地、毫无征兆地朝着那个立式垃圾桶猛撞过去！

“砰——哗啦！”

巨大的撞击声！垃圾桶应声而倒！里面的废纸、咖啡渣、吃剩的三明治、烟蒂……如同肮脏的喷泉，瞬间泼洒了一地！那个小小的白色纸团，如同沧海一粟，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垃圾洪流彻底吞没、掩埋！

沈昭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功亏一篑！

那个撞倒垃圾桶的爆仓者被闻声赶来的保安七手八脚地按住，出歇斯底里的哭嚎。人群迅围拢过去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清洁工也推着车匆忙赶来，开始清理这满地狼藉。

沈昭站在几米开外，看着清洁工将混杂着所有垃圾的污物一铲一铲地倒入大桶，那个白色纸团早已不知所踪。她的手指在背包带子上攥得死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手机再次震动。依旧是裴砚之的短信，带着一丝紧绷的询问：

“情况？”

沈昭深吸一口气，粘稠而带着垃圾酸腐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在冰冷的按键上按下回复：

“饵吞，线断。风暴将至。”

送。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和正在被清理的垃圾，投向那封闭的玻璃连廊深处，灰衣男人消失的方向。眼底的挫败如同潮水般退去，沉淀下来的，是更加幽深、更加冰冷的寒芒。线断了？不，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凝聚力量。敌人已经动了起来，而她的剑，也已出鞘，再无回旋！

窗外的天色，愈阴沉。维多利亚港的海面，墨绿色的波涛汹涌翻腾，倒映着中环冰冷的钢铁森林。那柄名为中银大厦的青铜巨剑，在翻滚的乌云下，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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