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在年香港交易所捕捉到青瓷茶盏与饕餮纹身的神秘人。
>裴砚之与陈伯潜入中银大厦层,现满室青瓷碎片与“瓠子口”工程图纸。
>神秘短信“青瓷碎,瓠子寒”再次传来,沈昭意识到父亲沈墨白之死与黄河工程有关。
>暴雨夜,她独自前往维多利亚公园,在回归倒计时牌下遭遇青瓷茶盏男。
>霓虹倒计时刺破雨幕,饕餮纹身者低语:“沈小姐,令尊的笔,该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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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缠缠绵绵,将中环这片钢铁丛林洗刷得油亮冰冷。交易广场巨大的穹顶下,人声如沸,欲望蒸腾。电子屏上红绿数字疯狂跳动,编织着一张无形巨网,网罗着无数人的贪婪与恐惧。沈昭站在回廊僻静处,硬壳笔记本摊在冰凉的大理石栏杆上,圆珠笔尖却凝滞不动。指尖残留的触感挥之不去——是那男人袖口下淡青的饕餮纹路,冰冷、滑腻,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像深水潭底附满青苔的青铜古器。
“青瓷碎,瓠子寒。旧桥断,新潮观?”
口袋里的摩托罗拉掌中宝似乎还残留着那条乱码短信带来的冰冷震动。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深深扎进她的识海。
瓠子寒!瓠子口!
前世黄河决口的滔天巨浪瞬间冲破记忆的堤坝,裹挟着泥浆、屋舍、绝望的哭嚎,排山倒海般冲击着她的神经。冰冷刺骨的洪水仿佛瞬间淹没了脚踝,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抓住冰凉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父亲沈墨白温润如玉的脸庞在浊浪中沉浮,那双总是带着墨香和睿智的眼睛,最后望向她时,是否也带着对瓠子口堤防“朽木画皮”的无尽忧愤?他留下的那支紫毫笔,笔管温润依旧,此刻却重逾千钧,压得她心头剧痛。
前世女帝的滔天权势,竟护不住一个心系黎民的治水能臣!今生,这跨越时空的阴谋黑手,竟再次伸向了瓠子口?这所谓的“新潮”,是香港回归的历史洪流,还是……另一场足以吞噬一切的滔天洪水?
交易所的喧嚣在她耳中陡然失真,变成一片模糊的嗡鸣。她抬起头,目光穿透攒动的人头和炫目的电子星河,死死锁定对岸那栋棱角狰狞的巨厦——中银大厦。那层的冰冷尖顶,在阴郁雨云下,更像一柄悬在香江命脉之上的诅咒之剑。父亲沈墨白,一个深谙水利、清贫自守的杭城学者,他的笔迹,他可能现的秘密,为何会与这远在香港的金融漩涡、与那上古凶兽饕餮的印记、甚至与黄河瓠子口的千年遗恨,产生如此致命的勾连?
寒意,比维港的海风更刺骨,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沈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喉咙口的腥甜。她不能乱。父亲留下的坐标,是唯一的线头,是她刺破这层层迷雾的剑锋。
她迅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笔尖疾走如飞,不再是伪装的学生笔记,而是一幅幅只有她自己能解构的符号与脉络:
饕餮纹身男:灰夹克,身形瘦削,擅用青瓷茶盏为符。特征:左手腕内侧饕餮纹(淡青,古器质感),行踪诡秘如墨鱼归巢。关联:层?交易所神秘图形(已摹绘)。
短信来源:未知。内容直指核心(青瓷、瓠子口、父亲之桥?)。意图:警告?试探?扰乱?需高度警惕。
瓠子口疑云:前世黄河决口处。父亲沈墨白生前最后力陈加固之地,斥为“朽木画皮”。其死因存疑(官方:积劳病故)。今生线索串联,绝非巧合!层与瓠子口工程必有隐秘资金、利益输送!
行动核心:坐标!必须尽快、安全地将坐标“抛”入这沸腾的熔炉,搅动水面,诱蛇出洞!地点:交易广场?风险:极高。
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刻痕。父亲的紫毫笔在她贴身小背包里,隔着薄薄的尼龙布料,传递着温润而坚定的力量。她合上笔记本,将它紧紧按在胸前,仿佛按住一颗即将破腔而出的心。眼神重新聚焦,锐利如初,扫视着这片欲望的角斗场,寻找着那个稍纵即逝的、抛出“鱼饵”的契机。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噼啪敲打着酒店巨大的落地窗,将维港对岸辉煌的灯火晕染成一片模糊而动荡的光团。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昏黄,勾勒出两个沉默而紧绷的身影。
裴砚之站在窗边,高大的背影如同一块冰冷的礁石,承受着窗外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他刚刚结束与陈伯的加密通话,手机外壳还带着雨水的湿气。他转过身,脸上惯有的刑警的冷硬线条此刻绷得更紧,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甚至有一丝罕见的、极力压抑的惊怒。
“陈伯那边…确定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层,是空的。”
“空的?”沈昭的心猛地一沉,霍然从椅子上站起。
“不,不是没人。”裴砚之的目光锐利如刀,切割着昏黄的光线,“是人去楼空!整个楼层被清空了,像被飓风扫过!文件柜倾倒,电脑主机被物理破坏,硬盘全被拆走……一地狼藉。”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陈伯说,现场残留最多的……是青瓷碎片!大大小小,铺了一地,像是某种……仪式性的打砸。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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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走到桌边,拿起一支酒店提供的铅笔,在便签纸上飞快地勾勒。线条简单却精准:几道扭曲的弧线,一个喇叭状的开口,旁边标注着三个力透纸背的字——瓠子口!
“这个图案,刻在一张没烧干净的工程图纸残片上,就扔在碎瓷堆里!”裴砚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图纸标题栏只残留‘黄河…加固…预算…’几个字!还有一堆鬼画符似的数字,陈伯抄了几个回来。”他将便签推到沈昭面前。
沈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满地狼藉的景象:冰冷的现代办公室,满地闪烁着幽光的青瓷碎片,如同凶兽被撕裂的鳞甲。而那张瓠子口的工程图残片,像是一块沾血的墓碑,被随意丢弃在废墟之中!这绝非简单的撤离,这是一场毁灭证据的狂欢!一场对父亲沈墨白毕生心血和最终遗言的亵渎!前世瓠子口滔天的浊浪与今生这满地冰冷的碎片在她脑海中轰然对撞!
“是他们!就是他们!”沈昭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指尖死死抠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毁掉现场,销毁证据!用打碎青瓷来宣告一个阶段的‘结束’?还是……某种变态的仪式感?瓠子口……瓠子口!”她猛地抓住那张画着瓠子口草图的便签纸,纸张在她手中簌簌作响,“父亲当年力陈瓠子口堤防是‘朽木画皮’,要求彻底加固!他一定是现了什么!预算?贪腐?工程层层转包偷工减料?他的死……绝对与此有关!这些人,为了掩盖当年的罪行,为了继续用同样的手段攫取暴利,把黑手从黄河伸到了香江!”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两世累积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直直刺向裴砚之:“砚之哥!不能再等了!坐标,必须立刻抛出去!把水彻底搅浑!他们以为自己清空了层就高枕无忧了?做梦!我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让这肮脏的脓疮,在回归的阳光下彻底曝露!”
裴砚之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深知这其中的凶险。敌人如此狠辣果决,沈昭作为唯一的“饵”,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他想劝阻,想让她再等等更稳妥的时机。但当他看到沈昭紧握的拳头,看到她因极度愤怒和悲伤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到她眼中那份与父亲沈墨白如出一辙的、为真相和公义不惜粉身碎骨的执拗光芒时,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着,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几秒钟死寂般的对峙,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敲打着神经。最终,他重重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他不再看她,大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自己的摩托罗拉掌中宝,手指翻飞,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迅输入了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收件人:陈伯。内容只有一个冰冷的代号和一个时间点,那是他们预先约定的紧急行动信号。
“信息已。陈伯会在外围策应。”裴砚之的声音恢复了刑警执行任务时的绝对冷静,但那份冷静之下,是紧绷到极致的弦,“沈昭,听清楚:无论生什么,要任务是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坐标抛出后,立刻撤离到指定地点!其他一切,交给我和陈伯!明白吗?”
他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牢牢锁定沈昭,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磐石般的守护意志。那眼神沉重如山岳,压得沈昭心头一窒,却也像在惊涛骇浪中猛然抛下的锚链,让她狂跳的心脏奇迹般地沉静了几分。
沈昭迎着他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所有复杂的情绪——愤怒、悲伤、孤注一掷的决心,都被强行压入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沉淀为一种冰封般的冷静。她走到窗边,拉开背包,再次确认了那张画着钱塘江大桥和核心坐标的作文草稿纸,以及那支温润的紫毫笔。指尖拂过笔管,仿佛汲取着父亲跨越时空的勇气与力量。
窗外,雨幕笼罩下的香江,灯火迷离。倒计时的数字在远处巨大的广告牌上无声跳动,如同命运急促的鼓点。
风暴,已至。
翌日,雨歇。天空依旧阴沉,厚重的云层低低压着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来。回归庆典的气氛在官方层面愈热烈,街头巷尾的红色横幅和旗帜被雨水洗过,颜色更加刺目。然而,在金融心脏地带的中环,一种无声的焦灼和压抑感,如同无形的瘴气,在交易广场巨大的穹顶下弥漫、酵。
沈昭换了一件浅蓝色的棉质衬衫,依旧背着那个印着几何图案的双肩包,像一个被紧张气氛感染、前来感受市场脉搏的年轻学生,再次汇入交易广场的人流。她的心跳平稳,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目光却如同无形的蛛丝,悄然覆盖着整个沸腾的大厅。
电子显示屏上,恒生指数的走势图如同一条受伤的巨蟒,在红绿区域痛苦地挣扎、抽搐。每一次剧烈的下挫,都引来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粗重的喘息。穿红马甲的交易员奔跑的度更快,吼声更加嘶哑,额头的汗珠滚落,也顾不上擦拭。角落里,一个头花白的老伯死死攥着几张交易单,盯着屏幕上暴跌的某只地产股,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完了…棺材本…棺材本啊…”他旁边一个穿着时髦、拎着lvneverfu手袋的年轻女人,正对着小巧的诺基亚手机语飞快:“抛!全抛!管它什么价!…什么?跌停板封死了?…干!”她狠狠掐断电话,昂贵的皮包被攥得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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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那股金钱、汗水、焦虑混合的“焦糊味”更浓了。恐慌如同隐形的瘟疫,在人群的眼神和肢体语言中无声传递。
沈昭在靠近中央信息布区的一个咨询台附近停下脚步。这里相对开阔,人流量大,且正对着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她拿出硬壳笔记本和一支普通的签字笔,假装浏览着咨询台上免费取阅的、花花绿绿的金融产品宣传册,目光却敏锐地捕捉着四周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