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嘲讽,也没有轻蔑,只是一种极舒心的、满意的笑。
这笑反而让时幼礼有点不知所措,她越发觉得自己这话突兀,忍不住尴尬的催他快走,“我说完了,你走吧。”
谢时韫反而不走了。
时幼礼心虚,“你看着我笑什么?”
谢时韫不紧不慢,“我只是发现,你真的很怕我会出事。”
“这是两码事。”时幼礼提高了声线,好似在为自己的立场做出解释和澄清:“我和你之间的仇恨是一码事,我跟郑孝文之间的矛盾是另一码事。”
她想起离开公司时,郑孝文那欠揍的嘴脸,“让他小人得志,我办不到。”
“你确实是这样的性格。”谢时韫笑笑,“你这样正义一个人,哪里见得惯不公和欺压。”
她总是这样光明磊落,叫人心里实在存不了一点阴暗心思。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把真相永远掩藏,以此保留她这实在不可多得的正义与纯澈。
听出他话里有别的意味,时幼礼一时没做声。
谢时韫此时看她的目光,是柔和的,“任何人,在做任何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时幼礼不明所以,抬起了头。
谢时韫看着面前一袭白纱的时幼礼,眸底深邃:“至于我动不动手,全看我愿不愿意、想不想。”
“礼礼,不要担心我。”
时幼礼紧紧咬住嘴唇,矢口否认,“我没有在担心你。”
时大小姐嘴硬,明明眼里的关心都要透出来了,还要说一些相反的话。
越是这样,他越下不了狠手。
几天前刚去看过医生,医生再三建议他尽早和会触动他情绪的人停止接触,可早晨看到婚纱送到时家别墅的消息时,他第一时间还是过来看她。
医生说只有减少接触,才能彻底让情绪淡化。
可明明见到她,才能有酌酒的感觉,似沉沦又未沉沦,只要能看着她就觉得心情很好。
看来是个庸医。
谢时韫望着她,声音十分平静:“你记不记得你十九岁那年暑假,和朋友们去海边度假。”
“记得。”时幼礼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一年夏天,时幼礼和几个姐妹一同去海边度假,父母放心不下她,特地要谢时韫跟着她。
不知道是海水太冰,还是时幼礼太兴奋,游到深水区的时候小腿突然抽筋,整个人溺在了海里。
几个姐妹们在沙滩边玩排球,晒太阳,没人注意到异样。
还是谢时韫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劲,立刻扑进海里把她给抱了出来,拖到岸边时,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这是时幼礼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几个女孩吓哭了,而谢时韫十分镇定,给她做了紧急抢救和人工呼吸,在黄金时间里把她给抢救了过来。
那一次,时幼礼真的以为自己要见阎王了。
结果阎王没见到,睁眼看到谢时韫起伏的胸膛,以及一双因为焦急担忧而方寸大乱的眼眸。
那是第一次,她看到谢时韫会这样担忧她的安危。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不知道此刻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她下意识说:“所以,你后悔当时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