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韫话音刚落,时幼礼顿时呼吸一窒。
她与他对视着,他的目光仍旧是清冷的底色,其间完全没有对她有任何的情绪。
那神色仿佛是在告诉她:落锤定音。
时幼礼想到父母当年的悲惨下场,再联想刚才谢时韫的描述,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眼神也黯淡下去。
她的手心攥了又攥,最终还是紧涩着喉咙开口:“你不要针对他……他不过是个外人,有什么仇恨,你冲我一个人来。”
谢时韫静默了两秒,十分有意味地笑了一声,“如此护着他,看来你和他确实情比金坚,实在令人感动。”
他的目光幽深,声音是毫无起伏的冷静:“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帮他一把,这样好早日看到你们相濡以沫的情深戏码。”
话音刚落,车已经减速,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后排的氛围实在过于紧张激烈,瑞青连呼吸也不敢,见两人不说话了才见缝插针说一句:“……谢总,时小姐,到了。”
谢时韫推了下眼镜,眼底的耐心已经告罄,他起身要去拉开车门,忽然有只手拽住了他。
“我求你。”
时幼礼的声音好似云雾缥缈,落不到实处,“……求求你,放秦途一马,不要牵连无关的人。”
谢时韫自始至终想要针对的是时家,那么只要她一个人来承担他的怒火就足够了。
谢时韫目光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
时幼礼自小骄傲矜贵,眼高于顶,有朝一日能见到她低下身段求情,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时小姐的一句求情,能值几个钱?”
他语调平淡,但硬生生听出里面的嘲讽意味,“口头支票在我这里不顶用,感情牌更是不必再打,我向来没打算念你我之间的旧情,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时幼礼咬紧了嘴唇,“那你想要什么?”
谢时韫目光移向窗外,雨仍旧下个不停,“谈判需要筹码,生意讲究利润。时小姐不妨说说看,你能给我什么?”
时幼礼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时家的那套别墅……”
男人对此毫无兴趣,“一套房而已,你觉得我需要?”
就算是以最高价拍卖掉,也不会在谢时韫的账户上有任何显著贡献。
似乎已然走投无路,时幼礼自知手中毫无筹码,于是觉得倍感屈辱,脸颊滚烫到能滴下血来。
她心如明镜,知道此时在与魔鬼做交易。
现在自己的行为,和街头摆摊吆喝叫卖,试图换个好价钱无异。
可她做不到因为一念之间的无心之失,而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思索良久,她忽然伸出了手。
“我这条命,随你处置。”
她声音发颤,但已经在尽力冷静,“你把我父母赶尽杀绝,但却唯独留我一命;既然你不是念及你我旧情,那一定还有别的安排。”
谢时韫眉心微挑,好似十分讶异她能想到这一层,目光不由深了两分。
“如果真如我所说,那你做任何事必然要先征得我的同意。”她见他不语,于是继续哑着声音说道,“如果你答应放秦途一马,我愿意无条件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谢时韫看着她,目光越发冷沉。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竟能让她低头让步到这个境地。
性命和自尊,都要双手奉上。
他缓缓挪开目光,没有再看她,只是盯着窗外,好似自言自语:“时小姐大义,危急关头还以命相护,真是让人实在佩服崇敬。”
时幼礼声音轻飘飘,“……我不过是为了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