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动手的是他,后来藏身在李朔殿中。
而从王皇后处搜来的东西,根本就是禁军搜查时带去的。
“耗死他们,再耗死那魏国的女帝……”
李朔爬起身凑来岳汀案前,“闻先生也曾游历天下,不知是否见过那女帝,小小女子压得朕难以喘息,合该老天收她!”
一案之隔,新任尚书郎掩在袖中的手不动声色握了握拳,面上容色和煦,摇首,吐出一个“不”
字。
许是论及江见月,李朔便响起江呈星,不由嗤笑道,“还别说,许是手足,淑妃倒是有几分伶俐样,前头我只当她也是个草包美人,不想关键时刻脑子挺好使。”
“抬她位份牵制贵妃,先生真高!”
李朔瞧着面前人,顿了顿道,“但是朕不喜欢背主的人。”
却见对面男人摇首,持笔郑重书写。
李朔观毕,舒心大笑。
书简落字,“臣非背主,乃择强者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个转场,明天吧。
第102章
清正殿中,君臣闲聊正欢。
李朔回味着“强者”
二字,眉眼渐渐寡淡下来。
今岁他二十又八,不是十八,恭维还是真心,尚能识出几分的。
学成文武艺的人要追随强者,何不去魏国,追随那威加海内的女帝!
他在钟离筠处看过面前人的背景卷宗,乃十余年前女帝御驾亲征东齐,荆州沦陷之时逃来南燕的。
当属原东齐的子民。
乱世之中,良禽择木而栖。
莫说东齐人效忠南燕皇帝,便是南燕属臣被魏国君主招揽,魏国子民投身东齐之中,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又说是孙敬一饭之恩,机缘巧合,如此成了他南燕尚书令的座上宾。
最后方攀更高枝入他座下。
然李朔还是觉得理由不够说服他。
他本与臣子隔案对桌,这会将对面恭敬低首的人看得久些,忽就伸手扼住他脖颈。
于是一张带着面具的面庞便被迫抬起。
面具后的容颜,曾在前两年钟离筠的宴会上示众过。
据说那日乃钟离筠特意给此人设的宴,堂而皇之挖孙敬墙角。
很多人都是这般认为,然唯有内里为数不多的清楚,是南燕朝中君臣间久违的团结,为的是试一试此人是否乃假死逃生的魏国丞相苏沉璧。
是故,孙敬带他赴宴,钟离筠亲来敬酒,道是,“诚者,当以真容示人;才者,看心不看皮。”
于是,岳汀饮酒毕,卸下面具。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一张面庞上,原也是冠玉般的底子。
但如今从额头到眼角,从两颊到耳畔,皆是坑坑洼洼的斑痕,或鼓或凹一个个指甲大小的坑洞,不似刀伤,当是皮肉生而长出。
钟离筠盯着看了许久,明明有几分抱素楼中师弟的气宇,但却没有半分他的模样。
便只得礼敬关怀,当下请医官诊治。
医官查验再三,虽不是十拿九稳,却也有七八分判定,可排除后天刀斧砍之,火铁燎化,应是生来如此。
而正值四下静默之时,其人捂喉急咳,喷出血来。
乃他喉咙有疾,无法饮酒,前头被迫饮下一盏酒,刺激喉间生痛,方呈此态。
亦是那日起,孙敬彻底和钟离筠对立而处。
因为回去路上,岳汀以手上残血在掌心书,“彼不得吾,毁之。”
钟离筠得不到他,便也不许孙敬得之。
孙敬悟,切齿阖目,后尊敬拱手与他致歉。
然钟离筠给此人排除了魏国丞相之嫌,却依旧无法证明他的忠诚。
对君主的忠诚。
“朕要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李朔松开手,两个黄门持白绫而上,缠住臣子喉咙,就要左右拉之。
寻常人都受不住的绞杀刑罚,片刻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