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草原的星子亮得晃眼,赫连霆蹲在篝火旁磨刀,金棕色卷发被夜风吹得凌乱。刀刃映出他紧皱的眉头——明日便是与赤勒族长女儿的大婚,帐外挂满的红绸像极了那年云汀发间晃动的珊瑚珠串。
“殿下,聘礼还差三车羊皮……”侍卫话没说完,被他一脚踹翻:“拿老子的战甲去抵!那玩意儿镶的金够买十车羊!”
赤狐崽突然从帐顶摔下来,嘴里还叼着半块喜饼。赫连霆拎起它後颈皮冷笑:“你也来嘲笑老子?”
小畜生爪子一蹬,将油乎乎的饼渣糊了他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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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长安街
云汀蹲在“爱己堂”门口晒药,赤狐崽突然叼着封烫金请柬窜过来。展开一看,歪歪扭扭的汉字混着羊膻味:“小半仙!来喝老子的喜酒!附赠烤全羊十只!”
药杵“咚”地砸进捣药罐。
路过的祁廉弯腰捡起请柬,青衫上沾了蒲公英絮:“要去抢亲?”
“抢你个头!”云汀抢回请柬撕成两半,“随礼钱从你赊的黄连里扣!”
当夜打烊时,她鬼使神差把碎片粘了回去。赤狐崽蹲在柜台上甩尾巴,把胶水罐扫进她刚打包的贺礼箱——里头塞满解毒丸和止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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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日
赫连霆穿着硌脖子的喜服,总觉得腰间玉佩像块烙铁。新娘盖头下的银铃声让他想起云汀发间叮当响的小铃铛,烦躁得扯开三颗盘扣。
“殿下!有刺客!”帐外突然骚动。
赫连霆抄起弯刀冲出去,却见云汀灰头土脸被侍卫按在地上,赤狐崽正扒着烤全羊大快朵颐。
“这算哪门子刺客?”他憋笑憋得伤口疼,“顶多是偷羊贼!”
云汀举起摔变形的贺礼箱:“你家的迎亲队撞翻我的马车!赔钱!”
篝火映着她鼻尖的灰,赫连霆忽然想起三年前——她也是这样炸着毛从狼群嘴里抢回他的玉佩。胸腔某处狠狠抽痛,他抓起她的手按在心口:“跟老子逃婚吧?草原的星星比长安街的灯笼好看。”
云汀的银针扎在他虎口:“诊金加倍,妄想症得下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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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云汀蹲在河边洗帕子,赫连霆的喜袍下摆浸在冷水里:“真不跟我走?”
“抢亲要判几年?”她拧干帕子糊在他脸上,“你的新娘子还在帐篷里哭呢。”
赤狐崽突然叼着条银链游过来,链子上串着前朝公主的残玉——正是当年赫连霆从火场抢回的“嫁妆”。
“草原的老家夥们要我娶你。”他自嘲般晃了晃链子,“说这是天命。”
云汀抓起算盘砸他膝盖:“天命让我在长安街卖蜜饯!再啰嗦把你绑去试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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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
赤勒族长带着三百勇士围住河滩。赫连霆将云汀护在身後,金刀劈开晨雾:“谁敢动老子的客人?”
新娘突然掀开盖头,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殿下不如与我做交易?”少女指尖点向云汀,“你助我除掉叔父,我许你心上人自由。”
云汀的银针倏地扎中少女耳坠:“小妹妹,宫斗戏看多了会秃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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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草原边境
赫连霆把玩着和离书,看云汀往马车上塞药草:“真不留下当巫医?老子给你盖金帐篷!”
“金帐篷能种枸杞吗?”她反手甩给他一包药,“每日三次,治你的脑疾。”
马车驶出百米,忽然听见身後马蹄声如雷。赫连霆的金刀挑开车帘,眸子亮得灼人:“喂!要是祁廉那混蛋欺负你……”
“就给他下泻药?”云汀探头笑问。
他忽然俯身吻在她发顶,一触即分:“就来找老子。”
赤狐崽扒着车窗“嗷呜”一声,惊飞了草甸上的云雀。赫连霆望着渐远的车影,将残玉系回刀柄——有些星星不必摘,挂在夜空才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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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三个月後,长安街新开了家羊肉铺子。掌柜是个戴眼罩的番邦汉子,总爱蹲在“爱己堂”门口逗狐狸:“小半仙!老子用三只羊换你半日游!”
云汀的算盘珠子弹在他脑门:“赊账利息按羊算!”
斜对街茶楼上,祁廉咬着笔杆改账本——他如今是药铺账房,青衫袖口还沾着当皇帝时绝不会碰的艾草渣。
春风拂过长安街,赤狐崽把混着青草香的铜钱堆当窝睡。这红尘万千,有人为爱低头,有人学会放手,而真正的自由,从不是谁属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