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星那身子骨,软得跟煮过了火的面条似的,直挺挺就往后倒。
礼铁祝眼疾手快,一把给捞住了,那胳膊穿过井星的腋下,感觉自个儿就像是抱了捆冰凉的甘蔗,死沉死沉的。
“井星大哥!”
“井星!”
刚缓过劲儿来的商大灰和姜白龙也凑了上来,瞅着井星那张白得跟宣纸似的脸,俩人心里头都毛。
这可是他们这伙人的脑子啊。
这脑子要是歇菜了,他们这帮缺胳膊少腿儿的,跟没头苍蝇有啥区别?
沈狐站在一边,那双刚哭过的眼睛,又红又亮。
她没吱声,只是看着昏迷的井星,又扭头,看向了队伍里下一个还没醒过来的倒霉蛋。
方蓝。
这哥们儿,是所有人里头最安静的一个。
他不像商大灰那么吧唧嘴,也不像姜白龙那么说胡话,更不像沈狐那样哭得死去活来。
他就那么盘腿坐着,腰杆挺得溜直。
他的面前,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石子儿,烂树叶,干土块。
可他那两只手,却在那些破烂玩意儿上头,飞快地倒腾着,那动作,麻利得像是赌场里头牌的老荷官。
他脸上,挂着一种极其冷静又带着一丝狂热的微笑。
嘴里头,还在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念叨着。
“大。”
“小。”
“开!”
“呵,又赢了。”
他那样子,比商大灰他们陷得都深,因为他自个儿给自己造了个局,还当上了里头长胜不败的赌神。
礼铁祝抱着井星,瞅着方蓝那魔怔了的样儿,脑瓜子嗡嗡的,心里头那火“噌”一下就顶上来了。
“这帮瘪犊子玩意儿,一个比一个能作妖!”
他骂骂咧咧的,一时间也没了辙。
井星这脑子都死机了,剩下他们几个,咋整?硬往里冲?那不叫救人,那叫上赶着去送人头。
就在这时候,沈狐突然开口了。
“铁祝,我跟你去。”
她声音不大,还带着点刚哭完的沙哑,但那话里的劲儿,却跟钉子似的,砸进了礼铁祝的耳朵里。
礼铁祝一愣,低头瞅着她。
“狐姐,你?你去嘎哈?你个小女生儿家家的,刚从裤衩子那梦里头出来,不嫌晦气啊?”
他嘴上埋汰,话里头却全是拦着的意思。
沈狐那小脸一白,又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少提那裤衩子!”
她吸了口气,眼神却异常坚定。
“井星大哥的路子,我看明白了。”
“不就是进到他们自个儿做的梦里,把那层糊弄自个儿的窗户纸给捅破吗?”
“我刚从里头出来,我知道那是个啥滋味儿。”
“方蓝那个梦,我去,比你好使。”
礼铁祝瞅着她那认真的样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了。
商大灰在旁边撑着地,虚弱地插了句嘴。
“狐姐说得对……俺……俺那梦里,要不是井星大哥给俺上了硬菜,俺现在还在吃呢。”
姜白龙也抹了把脸,满是羞愧地说道。
“我也一样,要不是他们点醒我,我还在那当狗屁龙王爷,喝尿喝得挺开心呢。”
礼铁祝听着,心里头也活了。
他瞅了瞅怀里昏迷不醒的井星,又瞅了瞅那边已经彻底陷入赌局,开始拿两块石头当骰子摇的方蓝。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