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车牌号,她就知道那是安苳的车。
那辆车停在了管理处门口,安苳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就跳了下来,面带笑容地和管理处的一男一女寒暄。
岑溪站在对面的树下,紧紧盯着她的侧影。
她穿了件旧摇粒绒薄外套,头发长了,扎起的马尾搭在肩膀上,那双眼睛仍旧澄澈、黑白分明,看人时深邃的眉眼微微弯起,显得格外热诚。她和那俩人说了几句话,签了字,就转身去开车厢。
走到车子中间,她似是无意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岑溪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侧身躲进了飞天石雕的阴影里。
岑溪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但她就是没勇气出去,按照原计划,她应该若无其事地路过车子,然后慢慢停住脚步,很自然地跟安苳说:“安苳?好巧。”
她听到安苳和那一男一女在搬货,晒干的药材都不重,搬了十多分钟就搬完了,那一男一女也进去了,眼看着安苳就要上车离开,岑溪却仍然没勇气出去。
她到底在做什么?安苳又不是傻子,一下子就会看出来,她是故意在这里等的。
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
正犹豫着,鼻腔里突然一酸,然后就掩唇抑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
安静的公园门口,这声音足够引人注意了。
她心里有点慌,转身就想走,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熟悉的声音也向她靠近:“……岑溪,是你吗?”
情怯
安苳刚准备去开车厢卸货,就突然有种被人注视的怪异感。
但这毕竟不是荒郊野岭,而是市中心的公园,她也并不害怕或是着急,只是一边和公园后勤负责人说话,一边不经意似的看过去几眼。
朦胧的路灯下,树荫掩映中,有个纤细的人影抄着大衣口袋站在那里。
恍然间,安苳竟然觉得那人有点像岑溪。
她不禁在心里笑自己。哪有这么巧的事。
岑溪确实在京城,可安苳从来没听她说起过住在具体哪个位置,只知道是二环内。
京城这么大,人这么多,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的。
再转头看去时,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直到把货卸完,款项也都现场结清了,和公园的负责人道了别,安苳站在原地,又忍不住转头向那边看去。
夜已深,公园门口空无一人,灯光稀落,门口的几座雕塑影影绰绰,在地上投下暗影。
那女人走了?
安苳沉默着看了几秒钟,拿着手套转身准备上车。
一阵寒风吹来,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喷嚏。
安苳脚步顿住,浓黑的长睫轻颤了一下,加快脚步走过去,远远就看到那女人隐没在雕塑的阴影里,正往反方向匆匆走去,羊绒大衣单薄的衣角被寒风扬起,背影优雅清瘦,脚步却慌乱得像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