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岁淮对?李蔓是有怨的。
怨她走?得早,怨她一味妥协、忍让、纵容才造成?岁全亮的狼心狗肺,怨她一走?自己就再没有妈妈了。
于?是被?周聿白捡回周家的几年,岁淮没有来看过李蔓。
怨。
还有逃避。
午夜梦回时,岁淮一个人蜷缩在被?褥里,身上穿着钟晴给她备好的小裙子,枕头边摆着钟晴给她拍的照片,头发的公主辫也是钟晴盘的,她迷迷糊糊地想——妈妈会?不会?怪她。
怪她依靠钟阿姨,怪她亲昵钟阿姨,怪她恨不得把?钟阿姨当自己的妈妈,而?忘了她,不去看她。
岁淮上一次来看李蔓,还是收拾行李离开安怀的那天。
那天她买了一束花,放在李蔓的墓碑前,一边擦去墓碑尘埃,一边跟聊家常似的说:“妈,我要走?了。”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南方城市上学。”
“说不定以后在那儿工作,定居。”
“很长?时间不会?回来了。”
“你会?怪我吗?”
墓碑上的女人笑得温柔,面容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岁淮明明都快要把?这张照片看的背下来了,可?是走?了几步,不经意回头时,看着母亲那双眼?睛,仿佛在问:我的女儿,这些年受委屈了吧?
她心口忽然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岁淮今天把?周聿白带过来,两?个人站在墓碑前,一齐鞠了一躬。
“妈,你看谁来了。”
周聿白心里有点紧张,理了理板正的衣领,上前一步,“阿姨好。”
“岁岁说您以前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所以给您买了一束,希望您喜欢。”他将花放在墓碑边,屈膝半蹲下来,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抽出一条干净的白手帕慢慢擦着墓碑上的灰尘,“阿姨,以前来看您,我都是以我妈儿子的身份,那会?儿我每次都跟您说我把?岁岁当妹妹,一定会?照顾好她,但是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认清了自己对?岁岁的感情。”
周聿白站起身,牵起岁淮的手,语调虔诚:“阿姨,这次来看您,我是以岁岁的男朋友的身份。”
他又鞠了一躬。
“我想请你放心,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一辈子照顾好岁岁。”
岁淮弯了下唇,“话?说得那么好听啊,男朋友,你今天还蛮正经的嘛。”
“见岳母呢,”周聿白笑,“高低得装一下吧。”
就知?道他的混球德行。
岁淮给了他一拳,突然正经地喊了他一声:“周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