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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再临(第2页)

“陆路十五里,水路顺风半个时辰。”阿青答道,“巷子尽头是个死胡同,那宅子就在胡同最深处,左右无邻,后面靠着城墙,翻过城墙就是护城河。”

谢知遥的眉头皱起:“易守难攻,也容易逃脱。”

正说着,云织从后院匆匆走来。她穿着浅青色的医官常服,袖口用布带束紧,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清水。走到近前时,她的脸色有些白。

“大人,将军,请移步。”

三人跟着她来到后院厨房。厨房很宽敞,靠墙垒着七星灶,灶上坐着三口大锅,锅里煮着早饭的白粥,米香混着柴火烟气弥漫在空气里。墙角摆着三口大水缸,缸身是粗陶烧制,表面粗糙,缸口盖着杉木盖子。

云织走到其中一口水缸前,掀开木盖。缸里清水几乎满溢,水面倒映着窗外的天光,清澈见底。她取出银针,探入水中,停留约莫半柱香时间,取出。

银针依旧是亮的。

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往水里滴了三滴无色液体。液体入水即溶,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验毒散,寻常毒物遇之会变色。”云织的声音很稳,可握瓷瓶的手指有些白,“没变。”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另一个更小的玉瓶,这次只滴了一滴。液体入水的刹那,水面泛起极细微的涟漪,然后,在涟漪中心,慢慢浮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细线。

那细线在水里蜿蜒游动,像有生命般,渐渐散开,化作无数肉眼难辨的金色微粒,悬浮在水中,在透过窗格的天光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百日散。”云织的声音沉了下去,“无色无味,银针验不出,寻常验毒散也验不出。需用特制的‘金鳞粉’才能显形。服后百日,毒性作,症状似心疾突,便是太医也查不出端倪。”

厨房里一时寂静,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锅盖被蒸汽顶起的噗噗声。

谢知遥的手按上了刀柄:“水源何处?”

“别院有井,但井水苦涩,平日饮用都是从西湖取的活水。”云织指向窗外,那里能看到一段湖岸,“每日卯时,有专人从湖中取水,运入别院,存入水缸。今早的水是卯时一刻送到的,送水的是杭州府派的两个老衙役,在府衙当差二十年了。”

“查。”谢知遥的声音冷得像冰,“从取水点到别院,一路所有接触的人,全部隔离审查。”

阿青应声而去,脚步匆匆消失在回廊尽头。

苏绣棠走到水缸前,俯身看着水中那些悬浮的金色微粒。它们在水里缓慢旋转,像夏夜流萤,美丽而致命。晨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水面上,将那些微粒映得愈清晰,也映出她倒影中紧蹙的眉头。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她轻声道,“也知道我们会防范明面的刺杀。”

“所以用这种阴毒手段。”谢知遥走到她身侧,看着水中倒影,“百日之后,我们若查不出白莲组织的根底,便会‘突心疾’而亡。届时朝中只会以为钦差水土不服,暴病身亡,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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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将水缸盖上,又用油布将缸口封死:“我已吩咐人将所有存水倒掉,今日起只用井水。井水虽涩,但安全。”

窗外传来鸟鸣,是银杏树上栖息的麻雀,叽叽喳喳闹成一片。远处西湖上,有画舫传来隐约的丝竹声,咿咿呀呀的江南小调,混在风里飘过来,软绵绵的,与此刻别院内的紧绷气氛格格不入。

苏绣棠直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正对着西湖,湖面雾气已散了大半,露出粼粼波光。几艘画舫在远处缓缓游弋,船头的红灯笼在日光下显得有些褪色。更远处,雷峰塔的塔尖在绿树掩映中露出一角,塔檐悬挂的铜铃随风轻响,声音细碎,几乎被风声淹没。

“今晚,”她转身,看向谢知遥,“去莲花巷。”

暮色四合时,杭州城下起了细雨。

雨丝细密,斜斜地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将整座城笼在里面。青石板路被打湿了,泛着黑亮的光,映出街边店铺灯笼的倒影,红黄交错,在水洼里碎成一片斑斓。行人稀少,偶尔有撑油纸伞的身影匆匆走过,伞面与雨丝摩擦出沙沙轻响,脚步声踏在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莲花巷在城西最偏僻处。

巷子窄而深,两侧是高耸的封火墙,墙头生着厚厚的青苔,被雨水浸透后颜色深得黑。巷子里的青石板年久失修,多处碎裂,裂缝里积着雨水,踩上去时会溅起泥浆。巷子尽头果然是个死胡同,一堵两人高的砖墙堵在那里,墙头上插着碎瓷片,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那宅子就在胡同最深处。

门是寻常的黑色木门,门板薄而旧,漆面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木材的原色。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字迹已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出“积善”二字。门前没有石狮,没有台阶,门环是普通的铁环,环身生着暗红的锈迹。

整座宅子安静得像座坟墓。

苏绣棠和谢知遥伏在对面的屋顶上。两人都换了夜行衣,布料浸过特制的药水,在雨夜里几乎与屋瓦融为一体。雨水顺着瓦楞沟流下,在他们身侧形成细细的水帘,滴落在檐下的青石板上,滴滴答答,节奏单调而绵长。

子时初刻,巷口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撑着黑伞的人影走进巷子。伞面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身形,只能看出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穿着深灰色长衫,脚步不疾不徐,踏在水洼里时几乎听不见声响。他走到宅门前,没有叩门,而是抬起右手,在门板上轻重不一地敲了七下。

三短,一长,两短,一长。

门开了条缝,里面伸出一只手,手上托着一盏油灯。灯光昏黄,在雨夜里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撑伞人侧身闪入门内,门随即关上,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苏绣棠和谢知遥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滑下屋顶,落在巷子的阴影里。雨水打在夜行衣上,出细微的噼啪声,很快被更大的雨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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