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傅非宴的性格,不会在乎自己死后躺在哪栋楼里。他是重压下没被摧毁、反而转成玉石的人,有傅非臣学不会的通透和温柔。那场车祸……
毁了太多。
傅非臣抿起唇。他将拔掉的枯草攥在掌心,陪陈念一起,将三座小坟收拾干净。
墓碑也用手帕擦过。陈念一笔一划顺着老陈的名字写下来,口里轻轻念:“陈、德、勇。”
是那个年代人中都算土气的名字。墓碑上没有留薛燕华的位置,陈念还以为是李骁找人刻的,一问才知道,老陈早几年就在村里石匠那儿订好了。
“……”
陈念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老陈没幻想过大团圆的结局,生活也如他所愿,给了他一记凶狠的巴掌。
“走吧。”他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最后一次垂眼看向老陈的墓碑,“我妈那儿,我看情况要不要说吧。你在地下好好反思,别继续赌了。”
说完,他朝爷爷奶奶的墓碑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深冬的风刮过林稍,在他身后哭嚎。陈念照旧挽住了傅非臣的胳膊,仿佛想要给他一个依靠。
傅非臣安静地接受。
他们沿乡间小道走下山,坐上车。村口围观的人已经散去,深冬农闲,但大家也各有各的日子要过。
随着老院的倾塌,陈家会像一滴水一样,消失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陈念从后视镜里回望。
村落远去,重新封入蜿蜒的群山,他在心里轻声告别。
再见了。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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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在车上本来想睡,要睡着时又被傅非臣托着脑袋叫醒了。他恹恹抗议,傅非臣却说:“先别睡。”
情绪产生激烈波动时,最好先不要睡,先将它消化掉。陈念抿起唇听他讲道理,蔫了吧唧地点头:“嗯嗯嗯,百科全书。”
玩笑开完,陈念就后悔了。
类似的话他在丧亲手册上看到过。傅非臣会知道还能是因为什么,总不能因为他热爱心理学到博览群书的地步。
是因为……傅非宴吧。
陈念沉默下来。他坐直身体,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却被傅非臣用指尖轻轻碾开。
不带任何狎昵色彩,只是怕他痛。收回手后,他还补充:“我用消毒湿巾擦过手。”
“……”陈念无语。他只能说,“我闻到了,洁癖。”
后面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子从原路返回,再路过傅非臣的山头时,陈念偏头看了会儿,讲出个盘桓已久的问题:“山上的马场,是因为……莉莉安?”
“你还记得它的名字。”傅非臣有点诧异。在吃了陈念白眼后,他笑道,“我以为你当时只是想让我别睡过去。”
“我记性很好的好吗?”陈念反驳,“上学期有门课我临时开背的,考了a+呢。”
傅非臣一律认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