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群人都是属食人鱼的,嗅到同类半点血腥味就会扑上去撕咬。就说秋暝居那次“沼气爆炸”,虽然真相没有宣扬出去,陈念却已经刷到zerok的转租声明了。
“真够累的。”陈念嘀咕,“不浪费吗?”
“是很浪费。”傅非臣温声答他,“也……累。”
累字咬得很轻,像压在心底许久,终于能为外人道。
“……”
这次陈念没谴责他凡尔赛,也没有翻白眼。他坐在傅非臣旁边,安静看向窗外。
也替他挡住那些熟悉飞掠的风景。
傅非臣笑了笑。他叹气:“念念。”
“……干嘛。”
“没什么。”傅非臣说,“叫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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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在车上睡了会儿,睁开眼已经到了那座小山村。
村里的水泥路面久未修缮,坑坑洼洼。李骁把车停在了村口,有不少人闻声出来看。
老人居多,也有几个打工回来的年轻人。陈念只在小的时候回过几次,对这里印象很模糊。
没人知道他是谁,村民们操着方言,小声猜测他的来路。傅非臣撑着拐杖下来,极其自然地往陈念身前一站,帮他理了理围巾。
他个子高,能把陈念整个人挡干净。议论的方向就此也变了,开始讨论他是不是瘸子。
“……”
陈念隐约听懂了,只能希望傅非臣听不懂。李骁从后备箱里拎下一提纸钱冥币之类的东西,他朝陈念点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我,烧过了。”在离开村口,往山上去的时候,李骁言简意赅地解释,“你可、可以不弄。”
“大冬天在山上烧这个,多危险啊。”陈念低着头,“有点余烬就能把山头点了,算了吧。”
“回去请个供奉。”傅非臣道,“是个心意。”
“……你还迷信呢。”
陈念嘀咕着,但没再反驳。山上只有条人为踩出来的路,他托住傅非臣空着那条胳膊,不方便发力,干脆把手一钻,挽了上去。
“小、小心……”
李骁回了一次头。看见俩人这样,他默默转回去,没再打扰。
咔嚓、咔嚓,枯枝在他们脚底下一节一节地断。陈念莫名想起些他以为早就忘了的事情。
那都是他很小的时候了。薛燕华和老陈带他回老家,一群人围上来捏捏他的胳膊,握握他的手,夸他长得漂亮。
老陈就抱住他,骄傲又赧然地笑,嘴里小声说:“像他妈妈。”
被薛燕华娇羞地拐了一肘子。
……
那个时候真挺好的。那年冬天,他们在乡下住了三四天,过完年才走。那时陈念的爷爷奶奶也还健在,老头老太都很和善,把家里最热乎的土炕让给他们睡。
陈念迷迷糊糊还听见他们在院子里跟老陈说话。说薛燕华不容易,你要对人家真心实意地好。
老陈那会儿听了吗?应该是听了。可惜后来他没打过自己心里的欲望。
他一败涂地,把整个家都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