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哦,”叶眠不知道悟了什么,声音突然开朗,“那我先睡了啊念念哥,你也晚安!”
陈念敷衍他两句晚安,一抬头,发现傅非臣就在他门前。
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那个笔记本,一副有话说的样子。陈念特地注意了他的手,没有伤痕,略略松口气:“怎么了?”
傅非臣问:“我能进来?”
“……可以吧。”
陈念别扭了下,但还是答应下来。傅非臣于是摇着轮椅慢慢到他跟前,将手中笔记本递出去:“你之前要看的。”
陈念抿抿唇,接在手里。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催促:“医生没告诉你吗,熬夜熬多了也会有情绪问题。”
傅非臣笑:“我这就去了。”
说完却一动不动。陈念看他一会儿,忽然叹口气。
“想听别人说晚安的话,”他拿起本子,碰碰傅非臣打着石膏的腿,“自己要先说。”
现在不是讨要特权的时候,傅非臣把“我怎么能和叶眠一样”的疑问压下,他克制着点头:“晚安。”
“……”
陈念把笔记本收回去。这次,他用手碰了碰傅非臣膝盖。
很轻。隔着厚重石膏,不该有任何触觉。
他像在对那条伤腿说:“去睡吧,晚安。”
此刻即永恒
等到傅非臣离开,陈念关上门,打开了那本笔记本。
不出意外,画的全是他。
他第一次画的,也是他和陈念第一次见面。出乎陈念意料,不是他咬傅非臣的时候,而是……
他刚进门,满脸不耐烦站在公关们中间。短外套,露出好细一把腰,神情像不服输的小狼。
“……”
陈念抬起手,碰了碰凹陷下去的纸页。这幅画笔触潦草粗犷,让他想起卧室里漆黑的树林。
旁边写着作画时间,是傅非臣醒过来的第二天。
那时他大概刚刚能握笔,又停了药,情绪差到极致。整张画覆盖了大半纸页,其他人用黑影勾勒,陈念半个身子也晕在黑暗中。
但他的眼睛却是亮的。
在画廊里做了那么久的兼职,陈念也受了些熏陶。这玩意儿放在那群艺术顾问嘴里,恐怕要被说成压抑中隐藏的希望。
他继续往下翻。
按照时间排序,傅非臣一张张画下来,几乎把他回忆里的陈念掏了个遍。
被绑在椅子上的,躲在会议室打盹儿的,端着咖啡咋咋呼呼冲出茶水间的,躺在病床上眼睛半睁的。傅非臣记忆力不错,有些东西陈念都快记不清楚,他还能还原到九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