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仓与皇陵,两个冰冷的词汇,像两柄重逾千钧的巨锤,狠狠砸在李贵妃的心上。她死死攥着苏浅月的手臂,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这无边无际的恐惧中汲取一丝力量。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昔日里温婉的妃嫔,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苏浅月反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冷的手背,轻轻拍了拍,那动作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娘娘,别慌。”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乱。”
她扶着李贵妃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坐下,自己则缓步走到殿中央,目光穿透了重重殿宇,望向那片被杀机与夜色笼罩的黑暗。
秦王府。
赵承真正的杀招,在那里。
围点打援,攻心为上。他要让赵玦亲眼看着京城大乱,看着赵衍众叛亲离,在绝望中耗尽心力。这比一刀杀了他,要残忍百倍,也更符合赵承的秉性。
必须把消息送出去。
必须让赵玦知道,真正的破局之法,不在京营,不在官仓,而在西山,在那支早已被遗忘的忠勇军!
苏浅月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
“兑换,千里传音符。”
【叮!委屈币-ooo!恭喜宿主获得“千里传音符”一张!】
几乎是瞬间,她所有的委屈币储备被清扫一空。一股微弱的暖流自她掌心升起,旋即化作一张触手温润、闪着淡金色微光的符篆。她紧紧攥住,那感觉,像是握住了一捧即将熄灭的炭火,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娘娘,你们在此等候,切勿声张。”她对李贵妃说了一句,旋即转身走向殿内一根巨大的蟠龙柱后,那里光线昏暗,能隔绝所有人的视线。
她背靠着冰冷的石柱,闭上双眼,整个人的心神都沉了下去。她强迫自己摒除杂念,脑海中只剩下秦王府的方位,以及赵玦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却在关键时刻无比可靠的脸。
【目标锁定:秦王赵玦。状态:清醒,被困。精神屏障:中等。】
系统的提示音一闪而过。
就是现在!
苏浅月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灌注到手中的符篆之中。
那感觉,像是一根冰冷的银针,毫无征兆地刺入脑海,瞬间穿透了一层无形的壁垒。一条纤细、脆弱、仿佛随时会断裂的通道,在她的意识与遥远之处的另一端建立了起来。
她没有时间犹豫,用尽全力,将那段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语,化作最精炼的意念,狠狠地送了出去!
“赵玦!相府我房中,母亲的兰草绣屏,屏后有忠勇军令牌!赵承在西山皇陵,目标是忠勇军!取令牌,寻旧部,此为唯一生路!”
十息。
时间仿佛被拉长到了极致,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的小舟。
当最后一个字传出的瞬间,那条精神通道应声而断。她掌心的符篆“噗”地一声,化作一撮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灰色粉末,从她的指缝间簌簌滑落。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与虚脱感猛地袭来,苏浅月身体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她死死撑住身后的石柱,才勉强站稳。三千委屈币换来的十秒钟,抽干了她几乎所有的心力。
“浅月!你怎么样?”李贵妃见她脸色煞白,摇摇欲坠,惊呼着跑了过来,一把扶住她。
“我没事……”苏浅月喘息着,摆了摆手,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娘娘,我……我方才想到了一个或许能把消息送出去的法子,但……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没有解释更多,李贵妃也知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只担忧地看着她,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后怕与依赖。
苏浅月被扶着坐下,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赌局已经设下,她押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
剩下的,便只能等待。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去想,赵玦会相信吗?这样匪夷所思的传信方式,这样石破天惊的消息,他会不会以为是赵承设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