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也很容易分辨,全部写在了脸上。
只可惜齐衍礼没看见。
“外面下雨了吗?”
瞧见齐衍礼发顶和外套上沾染的点点水汽,纪知鸢下意识递上自己手中的毛巾。
“嗯。”
男人嗓音低哑,带了点儿鼻音。
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生硬,又解释了一句,“回来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齐衍礼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而後十分自然地接过纪知鸢递来的毛巾,揽着她的肩膀往客厅走。
纪知鸢感受到了他流露出的低颓,却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听话地坐在沙发上。
他为什麽心情不好?
是工作中的烦心事导致的吗?
正欲张嘴询问,一双大手落在她的发顶,白色毛巾遮住了她的视线。
齐衍礼动作轻柔地帮她擦头发。
发顶到发尾,未曾遗漏一处。
闷闷的女声从毛巾里传出,“我不是让你帮我擦头发。你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淋湿了。”
齐衍礼手上动作一滞,一秒後恢复如常,平淡地说:“没关系,我想帮你擦。”
在外人面前腰背直挺的男人,此时为了配合坐在沙发上的人的身高,背脊微弯,脑袋低垂,近乎卑微地半蹲在她腿边,而纪知鸢视线被毛巾阻挡,浑然不知。
“齐衍礼,你不开心吗?”
耳畔传来悉悉索索的细微响动,纪知鸢踌躇着问。
几声低沉的轻笑後,齐衍礼说:“为什麽这麽问?”
“女人的直觉。”纪知鸢回答。
齐衍礼垂下眼帘,喉结微微颤动,将心底翻涌的失落尽数压下。再擡眼时,声音已化作一泓温柔的清泉。
“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有一点失落,没能亲眼看见你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演奏。”
话音落下,他在心里道歉。
对不起,又对她撒谎了。
自己失落的原因不是她。
“这样呀。”纪知鸢若有所思地拖长尾音。
紧接着,擡手拨开额前的碎发,一双明眸如星辰般闪烁,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雀跃的神采,活脱脱一只灵动的小狐狸。
纪知鸢轻盈地转过身,歪着头与他四目相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说:“等你洗完澡之後,我们琴房见。我把曲子弹给你一个人听。”
猛然间被偌大的惊喜砸中,齐衍礼露出茫然的表情,忘了收回放在她发顶的手掌。
“纪知鸢,因为我不开心,所以你在哄我吗?”
他的嗓音轻柔得近乎呢喃,生怕眼前一切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一碰就破。
女人笑脸盈盈,俏皮地眨眨眼,道:“对呀。”
“你……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齐衍礼紧紧咬住口腔内壁,牙齿不小心划破内壁,血腥味四溢,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纪知鸢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态度的转变对他造成了多大影响,理所当然说出内心所想,“我们是夫妻。”
拥有‘纪知鸢丈夫’的身份真好,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她给予的特权。
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可嘴角却不自主地弯出一抹苦涩笑容,
齐衍礼问:“那又为什麽要等到我洗完澡之後呢?”
原因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月光倾洒在四下无人的琴房,房中人同频合唱,高的娇吟,低的喘息,在身下钢琴的协助下,奏出曼妙乐曲。
纪知鸢向前探身,用手背感受齐衍礼额间的温度。
“淋了雨不洗澡,你是不是想感冒发烧吗?”
“如果病倒了,我可不会照顾你。”
齐衍礼心脏紧了紧,望向她清澈如水的双眸,语速飞快,“我现在去洗澡。”
不敢多看,他怕在她眸底寻到万分狼狈的自己。
二十分钟後,纪知鸢洗干净脸上的涂抹面膜,换上一条极为正式的红色长裙,慢悠悠地走到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