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的眼睛都是黑色的,随了她,全家只有夏星晚的眼睛是绿色。
海底光线暗,加上瞳孔扩张,谢忘眠也没仔细瞧,扫一眼是暗色,就以为是幼崽。
实际上是幼崽的妈!
小小的章鱼水母似乎受惊了,身体哆嗦了一下,细细的腕足讨好似的缠住她的手腕,一双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只有胆怯和信赖。
“啾……”
谢忘眠:“……你不认识我?”
也是,这是她的梦啊,夏星晚不知道她也正常,梦里就是这样设定的。
或许……是因为她总想着夏星晚小时候的事吧,只听她提过几句,谢忘眠都表情扭曲。
和家里的五个幼崽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做这样的梦也不稀奇。
“不怕不怕啊……”谢忘眠赶紧把她抱进怀里,放软了声音哄,“夏星晚是你的名字呢,我想到一个名字,好惊喜,所以声音大了一点,不怕啊。”
再看怀里的小章鱼水母,谢忘眠说不出的顺眼。
看看这腕足,长而灵活,又纤细,太可怜太可爱了。看看这伞盖,圆而饱满,就是上面有好些个划痕,可怜的鱼鱼,得受了多少苦啊。
飘荡的触须怯怯地蹭上谢忘眠的胳膊,她心都化了,直接把夏星晚搂在胸口,拿过她的腕足缠自己脖子上。
“贴吧,随便贴。”
谢忘眠爱怜地哼着儿歌,“我的小可怜。”
她闭上眼睛,擡起一条腕足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再睁眼,眼前的画面突然变了。
一只挥舞着两根大钳子的章鱼正缠在海龟壳上,努力伸着腕足拽着海龟脑袋,钳子夹住海龟脖子。
海龟也不甘示弱,仿佛鸟喙一般的大嘴张开,正紧紧咬住一根腕足。
一抹淡蓝色不着痕迹地融在海水里。
章鱼和海龟在水中疯狂翻滚,水波扑到谢忘眠脸上,她一惊,猛然回神,赶紧冲了过去。
海龟是谁她不知道,但这个长了大钳子的章鱼她认识!
谢忘眠甩动尾巴游到它们身旁,什麽也顾不上了,伸手就去掰海龟的嘴巴,“松口,松口!”
海龟咬合力惊人,在水里又太滑,根本抓不住,谢忘眠发了狠,指头狠狠戳向海龟的眼睛,後者吃痛,嘴巴下意识张开,谢忘眠立刻趁机把腕足拽出来,将海龟一脚踢远远的。
“快让我看看,受伤没?”
约有两指粗的腕足颜色由红变白,满满转成透明,但谢忘眠还是看到了,那上面有极深的一个口子,几乎要把这根腕足从中间咬断。
淡淡的蓝化在海水里。
谢忘眠第一次看到夏星晚流血,蓝色的血,却是在这种场面下。
除了这根受伤的腕足,她居然还看到一根已经断了的,明显有一截断茬,还没长出来。
谢忘眠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颤抖着捧着这两根腕足,握不是,松不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怎麽要吃海龟,有壳,多难扒啊。”
夏星晚却嗖地把受伤的两根腕足抽走,背到身後去,怎麽就让伴侣看到她受伤的样子了,太不巧了。
夏星晚装傻,用完好的腕足贴着伴侣的脸,软乎乎地说:“妈妈。”
谢忘眠一怔。
想起来了,她在这个梦里,自称是夏星晚的妈妈来着。
谢忘眠张了张嘴,“……嗯,以後不要抓海龟了。”
夏星晚看了看自己的两根螯足,改用腕足搂住伴侣的脖颈,“不吃,听妈妈的。”
其实是她去偷海龟刚産下的蛋,正巧这个海龟还没走远,看到她,一路追了好久。
夏星晚以为甩脱了,实际被偷袭,还受伤了,蛋也没吃到。
这种丢脸的事,她才不会说。
“你……”谢忘眠心情复杂。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捕猎。”
算了,反正是梦,就让她叫两声吧。
有句话不是说,一个人完全能够当另一个的爱人丶老师丶挚友丶母亲,她就当一回母亲,好好弥补一下夏星晚的童年。
“海龟吃不吃?”谢忘眠扭过头,不善地望向海龟离开的方向。
“不吃不吃。”夏星晚抱住伴侣,再提到海龟岂不是又要想起刚刚的糗事,“我想吃扇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