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只道是兄长机缘深厚,寻得了良方,心中巨石落地。
出于对兄长的感激与愧疚,他将李何在的大弟子燕决明和後来收下的元叙白视若己出,悉心照料。
然而,随着燕决明逐渐长大,展现出惊世骇俗的修炼天资与剑道悟性时,李明却在一次偶然中,窥破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秘密。
他发现兄长李何在的行踪诡秘,在一次跟踪後意外撞见对方在凌霄宗後山禁地深处,秘密饲养着的饕餮。
不仅如此,在他刻意地留意下,发现李何不仅养着它,竟然还在暗中与某些魔修勾结,将掳掠来的修士或凡人投入禁地,作为喂养饕餮的食粮。
然後他再利用精心布置的阵法,汲取饕餮吞噬生灵後産生的混沌之气用以修炼,这才使得那受损的根基得以恢复,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那所谓的恢复之法,竟是如此血腥丶罔顾人命的魔道行径!
李明想质问他,质问他为何视人命如草芥,为何会修炼这种功法,为何要与魔修勾结。
可每每生出这种质问的念头,心里就会被另外一个念头压下——这是他的兄长,与他相依为命,不惜舍身相救的兄长。
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一边是血脉亲情与救命之恩,一边是无数枉死的生灵与宗门铁律。
他懦弱了,退缩了,选择了沉默。
李明告诉自己,兄长只是一时糊涂,或许……或许等修为彻底恢复就会停手。
他非但没有揭发,反而在李何在需要时,利用自己掌管宗门部分事务的便利,暗中帮他遮掩一些痕迹,做一些收尾工作。
他成了帮凶,在愧疚与自欺欺人中越陷越深。
他以为兄长总会收手的,可李何在的小弟子发现了端倪。
元叙白天资聪颖,心思敏锐,在一次偶然中察觉到了师尊行踪的异常和後山禁地的不对劲。
他暗中调查,最终亲眼目睹了那血腥的喂养过程,以及李何在利用阵法汲取混沌之气的景象。
年轻的元叙白震惊且愤怒,他无法接受自己敬重的师尊竟是一个这样草菅人命的魔头,恰逢当时燕决明在山下历练,他找上了最为信任的李明,质问他是否知情。
“……我对不起他。”
李明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阿叙那孩子……他当时那麽信任我,跑来问我知不知道关于兄长的事。”
他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少年带着质问的眼神。
“可我……我害怕了。我怕事情暴露,兄长身败名裂,更怕我自己也……若是这件事被捅出去,宗门会怎麽办?兄长会怎麽办?其它宗门会如何看我们?”
他没能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恐惧和退缩已然让燕决明明白了他的选择。
“我骗了他。”
李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告诉他,那是他看错了,是修炼出了岔子,産生了心魔幻象。我让他不要再查,不要再问,我甚至……差点对他动手。”
燕决明的心如坠冰窟,他可以想象,当时的元叙白是何等失望与孤立无援。
最敬重的师尊是勾结魔教的邪修,信赖的长辈是帮凶,甚至试图用谎言和武力让他闭嘴。
“那後来呢?”
燕决明的声音干涩,他几乎能预感到接下来的发展。
李明痛苦地闭上眼,仿佛不愿回忆当年:“阿叙那孩子,性格太执拗。他不再信我,决定自己去禁地寻找证据,想要用留影石录下来,然後当面与兄长对质……”
“他……被兄长当场抓住了。”
燕决明的心猛地一沉。
“兄长震怒,以擅闯禁地丶伤害灵兽的罪名让执法堂将他拿下。为了震慑他,也为了掩盖真相,他对阿叙用了刑。”
“那时你恰好回山,听闻此事,极力为阿叙担保,甚至……甚至说是你没管教好他,主动替他分担了大部分刑罚。”
燕决明指尖微微颤抖,这段记忆他同样缺失,但听在耳中,却仿佛能感受到当时那压抑的氛围,和元叙白所受的背叛与绝望。
“也正是在那时……”
李明的语气变得无比艰涩,带着些许悔恨。
“兄长他趁机对你下了噬心蛊。”
噬心蛊!
燕决明瞳孔骤缩,那是修真界早已失传,甚至严令禁止的蛊术,这蛊能潜移默化地侵蚀修士的心神,扭曲其意志,最终将其变为下蛊者手中唯命是从的傀儡。
“兄长早已觊觎你的天赋和根骨许久,他饲养饕餮,汲取混沌之气,虽恢复了修为,却也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混沌之气强大,但终究不是正道功法,早晚会被人发现,况且此法太难驾驭,虽然修复了根基,却也污染了他的道心。”
“兄长需要一个完美的容器,在他肉身彻底被混沌之气侵蚀崩溃後用以夺舍重生,这个人要在宗门内有很高的威望,身份最好是某长老亲传,这样才方便他日後再度继承凌霄宗。”
“而你,阿初,就是他选中的那个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