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喉头还有很多未说完的话,脑袋一偏,真正死不瞑目。
大殿内外被长阶拉出一段距离,两拨禁军的对垒还未结束,远处忽然涌入一拨身影。殿中文武百官难以看清殿外全貌,有人瞥见一眼,高呼喊道:“叛军也在里面!”
禁军?叛军?
群臣定定站在原地,完全被搞糊涂了。
到底是谁要造反?
情况急转直下,皇帝用力压着僵硬发凉的关节,试图保持清醒。
很快,他想到了唯一解释:赵靖渊和谢晏昼合谋谋逆。
更远处宫墙外,京畿驻军也开始动手,兵器碰撞的厮杀声隔着几道宫门都能隐约听见。
皇帝的镇定在叛军加入後逐渐瓦解,无数次的噩梦成真,谢晏昼即将披甲出现在宫殿外。
“拿下这群乱臣贼子!杀敌一人,赏一两金,上不封顶。”
模糊听到张弓搭箭的声音,皇帝不敢再坐在龙椅上,担心成活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殿内侍卫护在御前,牢牢形成一道防线,将下来的皇帝和一衆慌乱的重臣护在後面。
人数有限,由于督办司和谢晏昼日常关系不错,侍卫在凝聚成屏障时,并未将大督办等纳入保护圈,一向和谢晏昼交情不错的臣子也在防线之外。
一道铁甲筑成的防线内,作为距离皇帝最近的近臣,容倦被完美纳入保护范畴。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待容倦怔愣中望过去,他在这头,大督办等人在那头。
隔着一衆侍卫,如同迢迢银河,双方显然都怔了一下。
“寻物做护盾。”侍卫统领大喊道:“防止箭矢。”
一样处在内层保护圈,幽州那位新皇子正好在容倦附近,病急乱投医道:“容恒崧,你和谢晏昼反目,又被赵靖渊殴打过,还不想想办法?否则事後他们第一个拿你祭旗!”
御史台怒瞪皇子,都这时候了添什麽乱?
然後转头也是道:“容侍……容尚书,你一向才智过人,刚刚才破除乌戎诡计。”
“对对,容尚书可是丹神转世,有上天庇护。老天总不会站在叛军那边。”
做官时间短,不过容倦的点子可不少,至少次次都让人满意。
面对问询,容倦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我想想看。”
没有刀,没有办法挟天子;他正被注视,没有办法展开偷袭。
系统就更不适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用来自卫还行,它无法对皇帝皇子们出手,这是刻在程序里的限制。
自己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
幽州白痴一句话,容倦莫名像是整个团队的主心骨一般,大家都在盯着他。
【小容,当心皇帝他挟天子以令诸侯!】
“……”
话糙理也糙。
皇帝却在听到群臣的话後,强行让自己维持最後的冷静,“爱卿可有办法?”
馀光掠过场外的刀光,容倦沉默稍顷。
他思考片刻,冷静道:“陛下,眼下只有趁乱走。”
群臣反应过来,没错,反正不能堵在殿内。
留在这里就困兽之斗,只有趁乱突围出去,才有机会联系京城周边的守军!
容倦和他们殊途同归,地形不够开阔,万一自己被发现异常,侍卫反手就能给他一刀。
皇帝朝侧门处走得最快,只是当他往前行了两步,胸腔内顿然气血涌动,周围人未曾反应过来时,猛然喉头一阵辛辣。
“陛下!”有人惊呼。
陛下吐血了!
皇帝身形晃荡,旁边的长白眉太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在他即将栽倒时,是容倦扶住了他。这一扶,皇帝袖中几瓶丹药哐当摔落大殿,昔日重金炼制的保命金丹散落一地,他咬紧牙关:“朕无碍,走!”
容倦垂眼冷看这位帝王。
皇帝只想走,未曾注意到上方夹带嘲讽的目光。
伴随他一声令下,群臣拥着他往外撤离。皇帝近日在云鹤真人的丹药下精神愈见好转,身形却越来越消瘦,只是几步路,便好像是用尽了力气,只得死命抓住容倦的胳膊,无形中带着他一并往前。
容倦:“……”
别闹。
出殿,侍卫掩护帝王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