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周围清理废墟的人朝这里看来,大理寺卿不得不压低声音。
强硬之後,顾问又循循说了些好处:“只需要您二位帮一个小忙。”
工部官员摇头:“背叛右相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何况他的顶头上司也是右相一派。
顾问:“我也叛了,活挺好。”
“……”
“大督办从无虚言,督办司自会保大人安危。”
一番软硬兼施的操作,工部官员和大理寺卿终究先後咬牙同意。
第二天,朝堂格外热闹。
孔大人先以容倦名义代为奏请辞官,这让本来想要以此攻讦的容承林始料未及。
其他官员听到後也大为诧异,这都多少年不见有人因丁忧辞官了。
然而就在这时,工部官员站了出来,硬着头皮当着右相的面,开始弹劾其另一子容恒燧。
“啓禀陛下,据臣在现场了解到的情况,并未发现容侍郎的母亲遗骸,有传她当日外出采药被猛虎所伤,也有说倾塌发生时,逃难间可能失足坠崖……具体为何,尚未得到证实。”
这其实是赵靖渊给容倦留的後路,对于父母失踪等意外情形,不直接适用于丁忧。
“容侍郎秉持孝道,仍主动辞官,但兵部主事容恒燧竟无动于衷。”
这就涉及到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右相并未正式休妻,後来迎娶青梅竹马为夫人,位同平妻。
容恒燧未受过原配抚养之恩,算不算是礼法认定的母子关系,有待考据。
前些年用这件事攻击右相者不少,皇帝为平衡朝局,依旧重用容承林,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认对方已经休妻。
容承林腿伤严重,避免节外生枝,坚持没有坐轮椅,对外只称雨天摔伤。
闻言,双目在愈发病态的皮肤下,如秃鹫般勾过来。
工部官员一度不敢和他对视。
右相:“陛下,当年臣妻曾自请下堂。”
大督办很擅长给容承林添堵,淡定反问:“不知可有经过正式规程?”
二人背後的官员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皇帝被吵得脑袋疼,习惯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理寺卿忽然出列:“陛下,臣以为此事绝不可轻拿轻放。”
皇帝:“……”
大理寺卿向来怕事,以往更偏向右相,突然站出来,正在争吵的官员们下意识停下。
“若臣没有记错,朝中已多年无官员丁忧。”
此话一出,大理寺卿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密集的像是刀子雨,插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命门抓在别人手里,他也只能配合迎难而上:“如今战事停歇,朝堂稳定,部分没有丁忧的官员是否符合‘夺情’,有必要经陛下核验。”
皇帝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同一时间,容承林脸色也暗了下来。
好一招以退为进。
他就说那逆子为何会突然上书,原来是为了这一刻。
丁忧说的好听点是以孝治天下,实际是加强皇帝对官员的控制,处在高位的官员为了得到夺情之权,一般不敢轻易开罪皇帝。
陛下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果然,皇帝收起了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龙袍下的手漫不经心摸着扶手。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他的视线巡视过下方一个个臣子,忽然笑了:“爱卿所言甚是。”
天威不可测,同意完大理寺的下一秒,皇帝笑容凝固,用力一拍龙椅。
群臣噤声,纷纷站回原位。
皇帝神情不怒自威:“前些年战乱频繁,为稳定地方朕才放宽丁忧,谁知竟有人妄图浑水摸鱼,一直蒙混过关。”
法不责衆,但真责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倒霉蛋。
在场官员心中恨死了大理寺卿,更多还是对自身的担忧,一些偷偷用袖子擦汗。
殿内的气氛瞬间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