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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第2页）

“难怪那麽难听，现在呢？”陈逾至语气有些嫌弃得说着，而後问林云川，“现在的名字是哥哥自己取的吗？”

“嗯。”林云川轻声应道，如喃喃自语般解释，“云游的云，山川得川。”

“这名字可取得好多了。”陈逾至似拍马屁一般说，林云川听着，扭头看向陈逾至，却在对上他的眼神时，忽然愣住了。

那眼神中的真心毫不掩饰，分明对他的名字，是真诚的夸赞，不是奉承。

“那你离开京城，是因为定远候吗？”陈逾至对上林云川的眼睛，语气很认真的问。

这个问题问出後，两人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林云川看起来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而陈逾至也没有持续追问，只是静静的等待他下一句话。

夜很深了，正值春末近夏，秦州天气热，这会儿已有蝉虫挂在枝头，发出阵阵蝉鸣。

蝉鸣声声入耳，窗外树影摇曳，陈逾至与林云川彼此对视着，鼻息间萦绕着对方身上的味道，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不知道如此过了多久，忽然，陈逾至突兀的动了动。

“嘶——侧着睡伤口有点疼。”他呲牙咧嘴的说着，眼睛却还是看着林云川。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假疼。

“那你呢？”林云川问。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陈逾至都愣了一瞬，才听见林云川继而问：“你离开潭州，是为什麽？”

“因为李氏？”林云川自己这麽问着，又很快否定，“她没这本事。”

“因为你。”林云川自顾自还在说着，就听见耳边传来陈逾至这样一句话。

这次轮到他愣住了，林云川看着陈逾至，眼中闪过一瞬的震惊，而後脸色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但平静终究只是表面，林云川心中暗流涌动，心情因为陈逾至这句话久久不能平复。

什麽？因为他？

陈逾至的意思是，他为了他，从潭州来到秦州，连家主之位都拱手相让？

“哥哥，我离开潭州，来到了秦州，目的难道还不够明显吗？”陈逾至神色很认真，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林云川，缓缓说道：“我想带你回潭州。”

“我会给你稳定的生活。”陈逾至郑重的许诺，“只要你愿意与我回去。”

那日山中，林云川与陈逾至说了他离开潭州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平静的生活。

这些天，陈逾至想了很多，他想自己该如何处理李氏和陈深，想若是林云川愿意跟他回去，他该如何对待林云川。

但这些繁杂的思绪间，他唯一没变的，就是一定要带林云川回去。

哪怕重伤在梦中时，这股念头，也亦是如此坚定不移。

“为什麽非要我和你回去。”面对陈逾至得许诺，林云川心念微动，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陈逾至。

“哥哥。”陈逾至挪了挪身子，离林云川更近些，他微微将头放低些，额头轻轻抵在了林云川的手臂上，两只手也虚握住林云川垂在身侧的手腕，语气变得低落起来。

他说：“我幼年时，母亲便因重病离开了我。”

“在我对母亲有限的记忆里，她总是缠绵病榻，每日有喝不完的药。”

“她每次抱我，我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香。”

陈逾至这般说着，轻轻闭上了眼，嗅着林云川身上的味道，好似某一瞬间，又回到了那孩童时期，母亲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

林云川和母亲身上的味道其实是不同的，但它们却给予了陈逾至同样的安心。

“母亲离开後，李氏被我父亲擡进了门，在那年冬日里，我被陈深推进了冰湖之中，自此，我也一病不起。”

也是在那时起，陈老爷遍访名医为陈逾至看病，但每位来看过陈逾至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断定陈逾至将活不过十八岁。

陈逾至也在一位位大夫重复的诊断中，逐渐丧失了生的信心。

“我好似步了我母亲的後尘，一碗碗端到我面前的汤药，让我看见的不是新生，而是那一眼到头的未来。”

“从病重起，我便倒数着日子，等待着死期。”陈逾至缓缓说着，“其实我并不信命，也不服输与那顽疾对抗，心中怀着希冀，心想着万一呢？”

“可成年那日，我的确如所有大夫所说的那般，命悬一线。”

陈逾至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他恍惚间在想什麽呢？

他想他的母亲，他想活下去。

而也在这时，林云川出现了，他说他能救陈逾至。

他将陈逾至暗无天日的世界点亮，成为了新的太阳。

如果说，陈逾至的第一次生命是母亲给的，那麽他的第二次生命，便是林云川给的。

陈逾至对林云川的感情并不如同母亲那般，并非舐犊情深，而是另一种，更加深沉与复杂的感情。

“哥哥。”陈逾至靠着林云川，缓缓说：“世界离不开太阳。”

“而我，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