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头旗引路穿过干裂的田垄,末那楼的黑马踏过尘土时,惊起几只啄食枯草的麻雀。
慕容雪提着霜寒凝雪剑从前方驰回,鹅白剑穗扫过马鞍:
“星回哥,前面河谷还有些积水,但不够灌溉半亩田。”
她翠色剑鞘上沾着泥点,显然刚探查过水源。
林星回墨色道袍被风吹得猎猎响,三清戟在肩侧微微颤动:
“无量你个天尊,这老天是要断南蛮的活路?”
他腰间葫芦晃出轻响,目光掠过梯田里枯死的粟苗,指节不自觉攥紧戟杆。
萧月落伸手替他拂去肩头草屑,红衣在苍黄天地间格外鲜亮:
“急什么,先看看你姑姑留下的宝贝书。”
狼王教的主营帐篷以黑牛毛毡铺就,正中木案上早已摆好陶碗,末那楼亲手掀开案下铜箱的兽皮封盖,露出个油布裹得严实的长卷。
“这便是林姑娘的手抄本。”
他指尖抚过油布上的磨损痕迹,声音带着敬畏。
“当年她用三个月抄完,连夜里都点着松明火把赶工。”
油布层层展开,泛黄的麻纸竟有三十余张,每页都以蝇头小楷书写,边角处还画着细密的图样。
苏月凑近细看,忽然轻呼:
“这些标注是金针扎的孔!”
众人循声看去,粟米种植图旁的行距标记处,果然有细小针孔组成的刻度。
“林姐姐是用金针代替笔墨修改,怕墨汁晕染了字迹。”
“罪过罪过,如此用心,真是菩萨心肠。”
般若双手合十,护心菩提子在掌心转动,目光落在某页的莲花印章上。
“这是药王谷的印记,和禅院收藏的医书印章一样。”
沈富贵扒着案边探头,胖手指点向一幅梯田剖面图:
“这画得比我家账房的图纸还清楚!”
他忽然眼睛亮。
“哎,这页画的是不是能吃的?”
众人看去,纸上正是萝卜与蔓菁的种植法,萧月落抬手敲他脑袋:
“吃货眼里就没有不能吃的?没看见旁边写着【荒年救急粮】?”
“姑奶奶冤枉!”
沈富贵捂着脑袋后退半步,从怀里掏出块猪油糕。
“我这不是想着能当种子吗?我最不缺钱,能买……”
话没说完就被末那楼的笑声打断。
老汗王指着第一页的字迹:
“当年南蛮连粟米都认不全,林姑娘就用炭笔在纸上画,哪种种在高坡,哪种种在河谷,写得明明白白。”
他翻到中间一页,语气陡然沉重。
“这页讲开梯田的法子,我们花了三年才修成百亩,那年大旱,全靠这些田收了三石粮,救了近千人。”
纸张突然在翻页时卡住,末那楼小心揭开,才现最后几页有撕裂的痕迹,边缘还留着焦黑印记。
“摩罗教的人抢书时烧的。”
他指节泛白。
“他们说农耕是汉人的伎俩,逼着我们改回游牧,还放话说林家是通敌叛臣,受她恩惠的都没好下场。”
夜琉璃一直沉默立在帐角,此刻忽然上前半步,指尖轻点撕裂处:
“这不是普通撕裂,是用刀整齐裁开的。”
她从怀中取出块半旧的丝帕,上面绣着与农书边缘相似的云纹。
“影杀楼卷宗里有记载,曹瑾仁当年派专人来南蛮,要的就是水稻种植那几页。”
叶凌霄猛地按上星河长明剑柄,剑身上星辰碎片骤然亮:
“小爷就知道是曹瑾仁搞鬼!他怕南蛮有了粮食就不受控制,故意断了活路!”
嫩鹅黄衣袍下的脊背绷得笔直,显然想起了家族蒙冤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