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木马车碾过青石板巷的声响渐缓,车帘绣着的虎头纹在风里轻轻起伏,与林惊鸿玄甲上的纹路遥遥呼应。
萧月落终于缝完最后一针,咬断丝线时抬头,正撞见林惊鸿抬手按住腰间。
那枚玄铁虎符佩在车灯光下泛着冷硬光泽,虎目嵌着的黑曜石像藏着两簇寒火。
“林将军这虎符倒比沈胖子的金算盘还亮堂。”
萧月落将缝好的道袍递还林星回,指尖故意戳了戳他衣襟上的星斗绣纹。
“方才在码头就瞅着了,可是女帝陛下亲赐的?”
林星回正往葫芦里倒酒,闻言差点呛着,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
“无量你个天尊!道爷的葫芦都差点惊掉了!”
“这虎符当真能调动北离禁军?”
他凑过去想摸,却被叶凌霄抢先一步。
“小爷看看!”
鹅黄衣袍扫过车板上的药箱,叶凌霄指尖刚触到虎符,就被那冰凉的触感惊得缩回手。
“好家伙,这玄铁比我那陨铁剑还沉,上面的裂纹是打仗弄的?”
林惊鸿的指腹反复摩挲虎颈处的一道深痕,眼眶倏地泛红。
他解下虎符递到众人面前,玄铁铸造成卧虎衔珠形制,虎目嵌着两颗黑曜石,珠上刻着“北离禁军”四字,边缘磨出温润的包浆,唯有虎颈的裂纹狰狞如旧。
“这道痕,是断云关的刀劈的。”
他的声音带着久经沙场的沙哑,马车恰好驶入密道,昏黄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年少主父亲刚蒙冤,曹瑾仁派东厂缇骑追杀玄甲军残部,偏逢北离内乱,三皇子勾结摩罗教围了断云关,要取当时还是公主的陛下性命。”
苏月正用锦缎包裹九叶重楼,闻言动作一顿,翠色衣袖垂落肩头:
“林将军是以残部之身,逆势驰援?”
“是绝境。”
林惊鸿闭了闭眼,仿佛又闻见断云关的硝烟味。
“当时我只剩三百玄甲军,每人身上都带着伤,粮弹只够撑一日。”
“萧大侠也就是软软姑娘的父亲,突然从密道钻出来,带来陛下的血书,说三皇子要用毒烟屠城。”
萧月落握着软剑的手猛地收紧,红裙下的指尖泛白:
“我爹他……”
“萧大侠是真正的义士。”
林惊鸿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多了几分温和。
“他说受林将军所托,要护陛下周全。”
“我们借着夜色潜入断云关,刚摸到内城就被摩罗教众现,那些人练了血蛊功,中者即刻狂。”
“无量你个天尊!摩罗教这群邪祟!”
林星回一拍车壁,葫芦里的酒晃出大半。
“后来呢?道爷就不信三百玄甲军打不过一群蛊人!”
“是陛下亲执长剑守在城楼。”
林惊鸿的声音柔了些,似在回忆故人。
“她那时才十七岁,穿着银甲站在箭雨中,箭囊空了就掷短剑,喊着‘北离疆土,一寸不让’。我当时就想,这般帝王骨,绝不能折在乱臣贼子手里。”
叶凌霄听得热血沸腾,星河长明剑在鞘中微微震颤:
“小爷要是在,定斩了那三皇子的狗头!后来玄甲军怎么破的阵?”
“用林家军阵图。”
林惊鸿指了指林星回背后的三清戟。
“将军当年给我的军阵残页,能以三百人布‘七星锁月阵’。萧大侠引开西侧蛊人,我率部守东侧城楼,可摩罗教的血蛊太凶,弟兄们一个个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