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的竹篙插入淤泥时,溅起的水珠里正映着北离渡口的朝阳。
青灰色的码头石阶被江水浸得亮,阶边酒旗招展,“望江楼”三个字在晨光中洇出暖红,与大夏都城的肃杀截然不同。
林星回刚踏上码头青石板,腰间醉仙葫芦就撞得叮响,墨色道袍下摆还沾着江雾凝结的水珠,背后三清戟的戟尖反射阳光,在地面投下一道狭长的冷光。
“无量你个天尊!这北离码头倒比云州热闹十倍!”
他转头朝舱内喊,却见萧月落正踩着船舷跳下来,红裙扫过船板上的药渣,手里还攥着半根没缝完的丝线。
“软软快些,道爷瞅着那糖画摊不错!”
“先把你道袍的补丁缝好!”
萧月落伸手揪住他的袖口,指尖戳了戳破洞处。
“上次被蛊鳅划的口子,再拖就要露胳膊肘了。”
话音未落,沈富贵抱着空钱箱从舱里挤出来,白白胖胖的脸皱成一团:
“我的铜钱啊刚才撒江里的可是上好的五帝钱,这码头得有当铺吧?小爷我呸,我可不能亏着!”
叶凌霄扛着星河长明剑走在最后,鹅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响,闻言嗤笑:
“沈胖子你不如把自己当掉,说不定能换个金箱子。”
他目光扫过码头尽头,突然顿住脚步。
“那边的玄甲军,倒像是在等什么人。”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码头东侧的旗幡下立着一队士兵。
他们穿的玄甲虽有多处磨损,甲叶边缘却磨得亮,腰间佩刀一律刀柄朝左,正是林家玄甲军的旧规。
为的将领身形挺拔,玄甲上刻着的虎头纹已被岁月磨浅,左手按在腰间一枚玄铁虎符上,面容刚毅,鬓角却沾着霜色。
正是林惊鸿。
船刚靠稳,林惊鸿已快步走来。
他的目光原本落在林静姝身上,待瞥见林星回背后的三清戟,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那杆戟长六尺六寸,戟身泛着暗哑的青光,戟纂处刻着的“林氏玄甲”四字虽被尘土覆盖,却在晨光中隐隐透出锋芒。
“这这是三清戟?”
林惊鸿的声音颤,他往前走了两步,膝盖却突然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青石板上。
玄甲军残部见状,齐齐单膝跪地,甲叶碰撞声连成一片,震得阶边水珠微微颤动:
“参见少主!”
林星回吓了一跳,连忙扔下葫芦想去扶:
“无量你个天尊!道爷受不起这个!快起来!”
他伸手去搀林惊鸿的胳膊,却摸到对方甲胄上的凹陷。
那是当年断云关护驾时,被叛军长刀劈出的痕迹。
林惊鸿仰头望着他,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进颈甲:
“少主,属下无能未能护住将军府,让林家百口蒙冤十二年。”
他伸手抚摸三清戟的戟身,指腹抚过陈旧的划痕。
“这杆戟,当年将军常说要传给少主人,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