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芦苇絮掠过甲板时,苏月已将临时丹炉架在船头。
青铜鼎足架在三块青石上,炉身刻着的药王谷图腾在晨光里泛着暗纹,她正用银匙舀起晒干的九叶重楼,翠色衣袖掠过炉口时,带起一缕淡苦的药香。
“无量你个天尊!苏月妹妹这炉药比道观里的安神香还提神!”
林星回凑过来,腰间醉仙葫芦撞得叮响,伸手就要去碰炉边的瓷瓶。
“这亮晶晶的是云母石?道爷上次见还是清虚师父炼辟谷丹时用过。”
“别碰!”
苏月轻拍开他的手,指尖沾着的药粉在阳光下闪着细光。
“这是解蛊用的凝晶砂,遇手温就化了。”
她转头看向正帮着整理药草的林静姝。
“静姝姑姑,上次你说改良的避瘴丹里,是不是加了断续根?”
林静姝指尖捻起一片灰绿色的药叶,素眉微蹙:
“正是,当年特意送了半罐到药王谷,说能压制蛊虫活性。”
话音未落,舱内突然传来沈富贵的惊呼:
“我的金丝楠木药箱!怎么沾了这么多药汁?这得赔我三两银子!”
叶凌霄倚着桅杆嗤笑,鹅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响:
“沈胖子你不如把自己卖了,说不定还能换个金药箱。”
他抛给苏月一个油纸包。
“小爷刚才在船尾找到的,不知道能不能当药引。”
油纸包里是晒干的望月草,叶片边缘带着银白纹路。
苏月眼睛一亮:
“刚好能中和腐心蛊的燥性!凌霄哥哥你在哪找的?”
“就你昨天救的那水手怀里掉的。”
叶凌霄别过脸,耳尖却悄悄泛红。
“小爷才不是特意帮你找的。”
萧月落端着铜盆出来换水,红裙扫过甲板上的药渣,目光突然凝在江面:
“这水色不对。”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原本碧绿的江水竟泛起细碎的紫纹,像有无数小蛇在水下游走。
林静姝脸色骤变:
“是摩罗教的‘蛊母引’!他们在水里养了母蛊!”
“哗啦啦”一阵水响,数十条浑身漆黑的泥鳅突然跃出水面,嘴中吐着紫雾,直直扑向甲板上的受伤水手。
林星回瞬间抄起三清戟,戟尖横扫间挑飞三条泥鳅,泥鳅落地时竟化作一滩紫水,蚀得木板“滋滋”冒烟:
“无量你个天尊!这群邪祟玩的花样越来越脏!”
“小心!是噬心蛊鳅!”
苏月急声提醒,同时抓起翡翠玉箫抵在唇边。
箫音初起时清润如露,顺着江风漫开,那些跃跃欲试的泥鳅突然僵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网兜住。
林静姝趁机掷出金针,三枚银针精准钉在船舷边的泥鳅身上,紫血溅出时竟被箫音震成飞沫。
舱底突然传来水手的痛呼,众人转头看去,那水手浑身抽搐,皮肤下竟鼓起数道青筋,像是有虫子在皮下游走。
苏月脸色凝重:
“母蛊在召唤子蛊!必须立刻炼出解药!”
她将望月草扔进丹炉,又抓起《子午丹经》快翻阅,指尖在“腐心蛊解”那页划过。
“需要借星回哥哥的内力催动丹火!”
林星回立刻上前,双掌贴在丹炉底部,内丹功内力源源不断涌入:
“道爷的内力尽管用!要是敢烧了道爷的道袍,软软可饶不了你!”
萧月落正在帮他缝补昨晚划破的袖口,闻言抬手戳了戳他的后腰:
“再贫嘴就把你绣成莲蓬。”
丹炉内的药料渐渐泛起红光,药香愈浓郁,可江面的紫纹却越来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