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初拽着墨斗线的一端,线轴在他掌心转得烫。地上的墨网已经绷紧,黑丝线嵌在预先凿好的石槽里,线身缠着的头在月光下泛出银光,与七根桃木钉的红光连成一片。“它的背甲比井壁的青石还硬,”他盯着黑雾深处那团蠕动的黑影,声音沉,“等会儿缠上了,千万别松手。”
阿秀将最后一把硫磺粉撒在墨网边缘,粉末落地即燃,蓝幽幽的火苗沿着网纹游走,像给墨网镶了圈火边。她的铜铃铛悬在胸前,铃身刻着的符文随着黑雾的逼近越来越亮:“蚀骨虫怕火,但更怕我们三个的阳气拧成一股。”她回头看了眼毛小方,对方正站在祠堂的屋脊上,桃木剑斜指夜空,剑穗的红绳与墨网的丝线遥遥相引,“师父说过,三阳聚顶,可破万煞。”
黑雾里的“咔嗒”声越来越近,那东西的轮廓渐渐清晰——半丈长的虫身覆盖着暗绿色的背甲,每片甲片上都嵌着细碎的白骨,甲缝里渗出紫黑色的黏液,滴在地上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最骇人的是它背上嵌着的人头,云游道长的脸已经被黏液泡得胀,双眼圆睁,瞳孔里映着墨网的火光,像在无声地呐喊。
“孽障!还敢带着前辈的头颅作恶!”毛小方怒喝一声,从屋脊跃下,桃木剑劈出道红光,直取虫身七寸。红光撞在背甲上,出“铛”的脆响,竟被弹了回来,只在甲片上留下道浅浅的白痕。
蚀骨虫被激怒,猛地弓起身子,背甲突然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复眼,每只眼睛里都映出三人的影子。它张开前端的口器,喷出股黑雾,黑雾落在墨网上,丝线瞬间泛起焦黑,却被火边的硫磺逼得退了回去。
“就是现在!”毛小方剑指虫头,“收网!”
达初和啊秀同时拽紧墨斗线,地上的墨网猛地收紧,黑丝线像活蛇般缠向虫身,线身的头突然直立,刺向蚀骨虫的甲缝。蚀骨虫出尖锐的嘶鸣,虫身剧烈扭动,试图挣脱,却被七根桃木钉死死钉在网眼中心——达初特意将钉子凿进坚硬的青石板,此刻红光大盛,钉身刻着的符文顺着墨线蔓延,在虫身上烧出滋滋的白烟。
“它在啃线!”啊秀突然尖叫,她看见虫口器里伸出的细齿正在疯狂咬噬墨线,黑丝线已经被啃出了几个缺口,“硫磺粉!快撒硫磺粉!”
达初立刻抓起身边的硫磺粉袋,用力砸向虫头。粉末炸开的瞬间,蚀骨虫的复眼突然闭上,虫身僵了僵,趁这间隙,毛小方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它背上的人头:“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人头的双眼突然流下两行血泪,血泪滴在背甲上,竟烧出两个小洞。蚀骨虫出痛苦的嘶吼,虫身剧烈抽搐,墨线趁机缠得更紧,将它牢牢困在网中央。
“它的弱点在人头底下!”毛小方喊道,他看见血泪烧出的小洞深处,露出块搏动的肉膜,“达初,用桃木钉!”
达初咬紧牙关,抱起一根半尺长的桃木钉,借着虫身抽搐的间隙,猛地将钉子砸进小洞。“噗嗤”一声,钉子没入三寸,蚀骨虫出撕心裂肺的尖啸,背甲突然炸开,无数碎甲混着黏液喷向四周。阿秀眼疾手快,摇动铜铃铛,铃声化作道金光,将喷来的碎甲全部挡在墨网外。
虫身的扭动越来越弱,甲缝里渗出的紫血渐渐变黑,像凝固的墨。毛小方走到虫头前,看着云游道长的人头,对方的双眼已经闭上,嘴角似乎带着丝解脱的笑意。“前辈,安息吧。”他轻声说,伸手将人头从虫背上取下,小心地用布包好。
墨网里的蚀骨虫彻底不动了,虫身渐渐干瘪,最后化作一滩黑灰,被夜风一吹,散进了泥土里。七根桃木钉的红光慢慢黯淡,墨线的火边也渐渐熄灭,只留下地上的网痕,像刻在镇上的一道伤疤。
达初瘫坐在地上,手心被墨线勒出了血痕,却紧紧攥着剩下的桃木钉,像是握住了救命的稻草。啊秀将人头递给毛小方,铜铃铛的符文已经褪去光泽,铃身裂了道细缝,像哭过的眼睛。
“结束了吗?”达初望着后山的方向,那里的黑雾正在散去,露出皎洁的月光。
毛小方将人头抱在怀里,指尖触到布包外的血迹,突然想起师父札记里的最后一页,画着个没有眼睛的虫形,旁边写着:“蚀骨有母,藏于深渊,子死则母醒。”他抬头看向终南山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比别处更黑,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云层后睁开眼。
“还没有。”他轻声说,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散,“这只是开始。”
祠堂的铜铃又响了起来,这次的铃声很轻,像谁在远处叹息。墨网的灰烬里,有几粒细小的虫卵正在蠕动,壳上的花纹,与蚀骨虫背甲上的白骨纹路一模一样。
月光落在三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块暂时封住深渊的印。但他们都知道,只要那藏在深渊里的“母”还醒着,这印就迟早会被撬开。
夜风卷着灰烬往终南山的方向飘去,像是在传递某种讯息。毛小方握紧桃木剑,剑穗的红绳缠上阿秀的铜铃,又勾住达初手里的桃木钉,将三人的气息紧紧连在一起。
下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会是更深的黑暗。
但只要这红绳不断,这默契不散,再深的黑暗,也终会有被劈开的一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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