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诡·绝命判官
僻静的架阁库院内。
陈实和苏小荷远远坐在一堆卷宗旁,目光不时担忧地望向窗边,陆昭与沈砚书正相对而立,一个面色冷峻,一个馀怒未消。
廊下,江辞斜倚着栏杆,拎着一壶酒自斟自饮。见谢晦明走来,他随手扔过去一个小酒坛,
“喝一杯。”
谢晦明接住酒坛,一饮而尽。
江辞望着库内那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唇角微扬:“你找的这几个年轻人,不错。”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架阁库的後院。
这里不似前衙的肃穆,一池碧水在月下泛着细碎银光,几座玲珑的太湖石假山错落其间,沿墙栽种的湘妃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宛如私语。
陆昭立在池边,没有着飞鱼服,一身青衫被晚风轻轻拂动,衬得他身形清瘦挺拔。
他看着几步之外怒气未消的沈砚书,声音平静,
“打一架,出出气?”
沈砚书闻言,二话不说,猛地欺身而上,掌风凌厉地劈向陆昭面门。
陆昭足尖轻点,如一片落叶般向後飘开,衣袂翻飞间已避开这含怒一击。
“打的就是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蛀虫。”
沈砚书见他只守不攻,心头火起,招式越发狠辣,却因心绪不宁而失了章法。
他一记扫腿带起满地落花,陆昭只是微微侧身,花瓣擦着他的衣角掠过。
两人在池边缠斗,身影在月光下交错。
苏小荷和陈实坐在不远处一堆废弃的卷宗箱上。
“沈大哥这招……”
苏小荷手肘支着下颌,看着沈砚书紧接着一记重重的肘击被陆昭轻松格开,小声嘀咕,
“怎麽看着凶,却像猫挠似的,软绵绵的?”
陈实仔细端详着缠斗的二人,“力道散了三成,下盘虚浮,沈大哥身上好像有伤。”
他看着陆昭再次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沈砚书一记凌厉的侧踢,补充道,“陆大人……看来是只打算守了。”
“陆大人为什麽只守不攻啊?”苏小荷不解。
陈实的目光瞥见沈砚书在出拳时,微敞的衣领下露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淤青,他沉默了一瞬,低声道,
“毕竟……理亏。况且……”
他顿了顿,苏小荷补充道,“况且,陆大哥也舍不得。”
“我看你往哪躲?!”
沈砚书被他这般避让激得更加恼怒,一记直拳直取心口。
陆昭这次没有避开,而是擡手稳稳接住他的拳头。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呼吸可闻。
“消气了?”陆昭低声问。
腕间传来冷冽的温度,像极了膏药的触感。
沈砚书想要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月光下,他看见陆昭眼底映着细碎的星光,那里面没有平日的冷清,反而镀上了一层柔和。
“没意思。”沈砚书甩开他的手,走进架阁库。
他是直奔着江辞身边的烈酒坛子去的。
就在沈砚书伸手要拍开泥封时,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身上有伤,不能喝这个。”陆昭的声音很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沈砚书抿紧唇,“要你管”三个字在齿间辗转,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没有说出口。
陆昭松开手,转身从角落的木箱里拎出两坛小巧的青瓷酒坛,轻轻放在沈砚书面前。
“喝这个,去年酿的梅子酒。”他掀开其中一坛的盖子,清甜的果香立刻飘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