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麽?”他的嗓音低沉下去,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个案卷办案的捕头是陆昭的师父?”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份验尸格目。
卷宗上冰冷的文字与绘图,似乎瞬间被注入了更令人不安的含义。
陆昭师父的死,难不成和这起案件有关?!
笔迹一路蔓延,在描述完现场後,另起一行,墨迹显得尤为凝重,
“观其姿态丶束缚及取目之法,非寻常仇杀劫掠,疑为某种‘献祭’之仪式,推测古籍……”
献祭仪式?
三人齐刷刷往下寻找,案卷谜团似乎在七年前已经揭晓。
然而,下一页,被人撕去了。
只留下一道粗糙的纸边,像一道无声的伤疤,横亘在岁月的迷雾中。
似乎是有人特意抹去真相。
“怎麽会这样?”陈实也看出了不对。
沈砚书盯着那道撕痕,脸上第一次没了散漫。
他想起陆昭师父忌日那天晚上,身上挥之不去的冷寂。
被撕去的,究竟是什麽?老陆捕头当年,到底查到了什麽?
沈砚书屈指在“献祭仪式”四个字上敲了敲,擡头看向陈实,
“这案子你师父当年是仵作,他或许知道些什麽。”
两人纷纷点头,转向架阁库深处那张堆满杂物的角落。
陈实的师父江辞,还是靠躺在架阁库霉灰的木架旁,手里的酒壶滚到一边。
“师父?师父!”陈实上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回应他的只有沉重而规律的鼾声,空气中弥漫的酒气越发浓重。
沈砚书耐着性子,提高音量,“江老头,醒醒,有事问你。”
江辞咂了咂嘴,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听不清的梦话,脑袋一歪,又没了动静。
苏小荷也凑近了些,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江老,我们想问个案子,就耽误您一会儿。”
依旧毫无反应。
江辞睡得极沉,仿佛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沈砚书眉头拧成了结,伸手拾起酒壶晃了晃,随手扔掉,站起身,对陈实摇了摇头,
“醉透了,怕是雷都打不醒。”
陈实无奈,转向沈砚书,有些焦虑问,
“师父叫不醒,现在该怎麽办?”
近在咫尺的真相,就因为一场宿醉,又将几人隔在门外。
他想起陆昭的态度,又看向眼前的人,好像所有人都不想让他查这个案子。
苏小荷纤细的手指绞紧衣袖,她望着那卷宗,声线微颤,
“沈大哥,这案子……我怎麽觉得这潭水,深得有些吓人?”
沈砚书闻言,将手中的卷宗不轻不重往桌上一按,烛火随之猛地一跳,映亮他眼底那簇毫不妥协的锋芒。
“水深?”他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疏狂的弧度,眼底却锐利,斩钉截铁道,“那又如何?小爷我就不信,这世上真能没了公道。”
他目光扫过卷宗上“陆玠文”三个字,语气愈发沉硬,
“越是有人想藏着掖着,不让我查,我偏要把它翻个底朝天,看看到底是哪些牛鬼蛇神,在装神弄鬼。”
沈砚书大步踏出架阁库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