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知道什麽?!”严自得猛得扑向严自乐,但他扑的依旧是一场虚空。
严自乐像烟一样消散,严自得试图伸手去抓。他握住一捧风,一团空气,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他攥拳,再张手,结果却空空如也。
严自得想自己果然是疯了。
他站起身,失魂落魄,顺着肌肉记忆往前去走。他经过十三棵悬铃木,来到电玩城,蓬蓬头探出脑袋:
“哈喽自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严自得没有回答,他径直走进电玩城内,来到那棵全息树下,几个月过去了属于严自得的祝福依旧排行在第一,树叶模拟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严自得说:“吵死了。”
他啪嗒一声拔掉电源。全息树一下便熄灭,只留下黑乎乎的面板。
蓬蓬头在後面大叫:“严自得你干什麽!”
严自得看着她,说:“这些愿望都不会成真。”
他要让安有为自己许的一切愿望全都失效。这是他给安有失信的惩罚。
蓬蓬头吃惊看着他,问:“你怎麽了?”
一路走下来,严自得现在已经很平静,身体除了生理上的痛之外,其他情绪又再次隔开。
他问蓬蓬头:“你认识安有吗?”
蓬蓬头更吃惊:“我当然知道,不是安家那个少爷吗?性格据说很跋扈来着。”
严自得便知道了,她现在记忆里的又不再是自己的小无。
但他没有再询问,只是笑着说:“噢,那这个我不认识,我要走了,下次再见。”
严自得照旧沿着之前的路去走,他坐上悬浮列车,在河堤边下车,婆婆站在旁边日复一日拉着人问流星什麽时候到来。
但这次严自得没有回答,他径直走下河堤,来到岸边,河水依旧静悄悄地流淌。
严自得想起旧世纪某位哲学家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句话意思所有人都知道,物质丶分子丶时间,时时刻刻都在变动,又在从不回头地前进,没有什麽能停留在过往的坐标,除了记忆。
而严自得此时却依然决定再次踏入这条河流。
之前他是为了寻死,祈祷河流能将自己的罪罚洗涤。
现在他却是为了求活,祈祷河流能将他带回最初的时刻。
当时安有就是这麽出现的不是吗?
时间会前进,物质会改变,但严自得想,安有总不会彻底弃自己于不顾。
于是他伸腿,踩空,跌入水中,终于完成了迟到的自裁。
河水灌入鼻腔,呼吸被掠夺,身体失去所有的力气,他在不断下沉丶下沉。
意识越发迷蒙,但严自得依旧努力睁开眼,透过摇曳的水光望向水面,他等待,等待一抹粉色突破水面而下。
安有这次来的太慢,严自得感觉视线逐步被黑暗吞没。他嗅到了死的气息,原来死亡仅此而已。
他不抗拒丶不畏惧,更不挣扎,任由死的阴影将自己吞没——
不对,不该是这样。
“严自得,你就这麽恨我吗?”
耳边又模模糊糊响起安有的声音,严自得回想起那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不对,他不该这麽做。
严自得向安有许诺过,自己不会再去死。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奋力向上游去,哗啦探出水面,岸边婆婆正急得直跺脚,手里还拿了一根木棍。
婆婆把木棍递过来:“同学,你怎麽掉下去了?”
严自得握住木棍,他翻滚上岸,吐出好些水,最後瘫倒在地上,几乎力竭。
安有没有来,严自得撑着力气环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半点粉色的痕迹。
他赌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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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约了一章呕吐稿!等待出炉中,麽麽麽,等待![可怜][可怜]忙了一天的牙师傅终于想起来放出来了——
这几天再改改,忙飞了,生活!好可怕!生活是一场艰难的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