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又在语言上具有一个玩笑般的共同点:假话真说。
只是严自得说的假话通常太无厘头,而安有却是将真话藏在假话的面具下。
“估计我们是在小镇其他地方见到的。”严自得为他圆上这个谎。
安有肉眼可见得大松一口气,接着又开始巴拉:“是的呀,我们肯定见过,我对你印象很深了,你小时候也脸色臭臭的,很看不起我们的样子,嘴也坏坏的,经常损人。”
这点倒是对上,严自得对小时候的自己还挺自豪,毕竟人越小,对抗世界的力气也就越大,不像他现在,世界以痛吻他,他就倒地不起。
安有思维发散得很快:“所以你刚刚情绪不好是不是就觉得我看你又像看别人了?”
严自得应了声,之前恼怒的关键原因的确是这个,但眼下安有找的理由太憋嘴,更幼稚,严自得疲累的点于是又换了。
他不再打算多说,至少现在不行,要不然少爷又得用语言将他淹没。
“没有别人啦。”安有接得很快,“也不可能有别人。不对,我们之间怎麽会有别人呢?这个概率完全是零。而且刚刚很大可能是你看岔了,讲不好是因为我散光造成的。”
安有说得信誓旦旦,只差举手发誓。
此时屋里人声又喧杂起来,只留下播放机的童音清脆——更刺耳。
严自得更没了回去的心,他随便揪了个话头问:“那都这麽坏了,你还记得我,还能喜欢上我?”
安有磕了一下嘴,好问题,但他张口就来:“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有点异食癖,对于那种特立独行的恋恋不忘,这不长大一看见你就想起来了。”
严自得垂眼看他,像是看见一列小火车呜呜呜得在安有面庞打转。
安有还在叽里呱啦为他们过去添油加醋,严自得倒是听得百无聊赖,他从中能提取到的关键词无非就几个:
见过丶独特丶好玩。
还有异食癖。
跟狗看见飞盘一样,就这麽自如地行动,盲目地心动,见鬼一样的爱上。
他垂眼看安有面庞,少爷神态同浪潮一样叠起,嘴唇一张一合,偶尔牙齿还磕一下唇瓣。刚开始话语还能机关枪一样吐出,但渐渐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也逐步凝住。
安有眨一下眼,打了个幌:“严自得,今天天气真好啊。”
好到你靠在墙头都能给你头发丝镀金。
安有觉得自己刚刚形容词真贴切,这不就是帅爆帅飞帅晕帅得他要尖叫吗。
就是严自得太坏,让他叫他便听话得叫了,最後还被这男的倒打一耙。
真可恶。安有想,之後回家了非得对着他耳朵喊到爆音才行。
“严自得,你脸上有粉,我给你擦擦。”
安有说着就要上手,但严自得偏头躲了一下。
他一眼就看穿安有的把戏,含着笑,语调却懒洋洋:“你是不是想要亲我?”
“……”
“是!!”
气沉丹田,声震四方。
比孟一二还吵,但又偏偏比孟一二还要害羞。
脸又红透,但安有眼睛还是亮闪闪抓在严自得脸上。
第二句气势倒弱了些:“我想亲。”
严自得挑眉:“那你站好。”
安有于是乖乖站好,挺起胸脯,背起双手,仰起面庞。
但指令发出者却没骨头似得倚在墙面,安有很想说这不公平,但转念想自己是在请求一个吻,便又听话得忍住。
严自得下达第二个指令:“向前一步。”
“多少厘米?”安有问,“大人,请给我一个具体的数值好吗?”
一步要多大,是要一步跨进严自得的怀抱,还是要一步抵住严自得的鞋尖。
安有暗自想,严自得果然数学不好,所以连指令都下达得模棱两可。
但严自得偏不给他一个数值。
“大概你能收获一个亲吻的距离。”
似是而非,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