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毛简直是一本行走的十万个为什麽。
话又多又密,语言跟一阵风样绕在严自得耳边,他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偏了下脑袋。
他笑嘻嘻:“不知道呀,我全乱说的。”
这回严自得回答得很是诚实,安有听出来了,因为他说这话时明显在笑,一种逗乐的恶趣味从他周身弥漫开来,但少爷脾气真不大,意识到自己又被骗後也只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唉——”安有安抚自己,他嘟囔着,“我们也算是扯平。”
见他反应过来,严自得才难得好心给他解释:“我真不知道。”
他摊手:“那是他常出没的地方。”
严自得指向那处洞xue,此时阳光偏移几度,洞xue内明亮几许,安有看过去,那些石块上的确有字,但除此之外其他什麽也没有,怎麽看都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他不会说话,但会写字,当时我们问过他名字,但他就画了一堆圆圈,我们就随便给他取了个。”
更准确来说,严自得想那一瞬间是福至心灵,他从蛋蛋丶圆圆丶QQ中偏偏挑选了之外的。
当时他说出这个名字後小孩没点头也没摇头,但严自乐说不行,他说这个名字太土,要取一点有营养的。
严自得问他什麽名字算有营养?
严自乐告诉他,既然这小孩到处乱涂乱画,就叫神笔严良。
所以严自得也把这名字告诉了少爷:“当然啊,你也可以叫他别的,当时严自乐也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严良。”
安有罕见沉默一瞬,他像是吞下一口气,气从五脏六腑蔓延开了才缓出力气接着说:“听起来更土了。”
严自得举双手赞同:“严自乐品味就是很差。”
说话间,小孩蹦蹦跳跳往前,每走几步还回头招了招手,像是要带他们去哪里的模样。
严自得却有些犹豫,但他纠结时间太短,几乎转瞬间就做下决定,他迈开双脚,招呼安有跟上。
“走吧。”
安有懵懵懂懂迈步:“去哪儿?”
严自得说:“去他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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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良的秘密基地就是那处洞xue,说秘密倒也算不上什麽私密,反而光明正大地敞露在山林间。
安有踩着严自得影子往前,他先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你是怎麽认识他的呀?”
严自得长话短说:“遛严自乐的时候认识的。”
安有:“…就没啦?”
严自得:“…懒得说。”
讲述故事是个废心力的事儿,严自乐估计能担当此重任,但显然,严自得不行。
安有这下跑来跟他并肩,他们肩膀相触一瞬又快快分开,他双手合十:“拜托拜托请告诉我,我真的很好奇。”
于是严自得脚步停了。
他站定,闷着脸吐一口气,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坟头里的严自乐。
“我,在这里遛严自乐,”严自得接着指向严良,“然後那小孩就缠上我们了。”
说到这里他还不解气,硬是补了句:“跟你缠上我一样。”
只是这句话声音刻意放的很轻,安有琢磨一下就知道里面一丁点的指责都不含。
“噢噢。”安有想自己能理解当时场景的滑稽,又问,“你们就这麽熟悉了?”
严自得重新起步,他从鼻子里哼气:“差不多。”
其实差了太多。
刚开始严自得觉得这小孩像是精神有问题,要不然怎麽一天天神叨叨在石洞里搬来石头乱涂乱画,为此他还特地把他哄骗下山,刚想带去警局结果一转眼人就跑远。
真正熟悉倒是因为严自得一伤心一愤怒就往山里乱窜,小孩时不时就跟小猴一样跟在他身後,这麽一来二去才彻底熟悉。
後来熟了後意识到这小孩确实非同一般,毕竟没哪家小孩过了五六年模样还丝毫不变。
严自得对此接受良好,毕竟新世纪从来不缺奇怪的存在。
“到了。”严自得道。
严良看起来更兴奋,双手扯住安有不断朝洞xue里拉,安有这次却没抗拒,相反十分顺从跟着他走了进去。
洞xue里堆着许多大石头,看起来像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每个石头都留了最光滑的一面朝上,再凑近看,还能看见其表面有一些字的刻痕。
严良趴在一块石头上,咿呜乱哼了几下。
安有凑过去认字。
十秒钟过去,少爷眉头蹙起。
一分钟过去,少爷这下皱起的是一整张脸。
安有咬了下唇,他终于扬声:“严自得。”
“我长的有眼睛。”严自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