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自得将孟一二拉来充当自己的工具,他将脑袋搁在小孩脑袋上,僞装成最爱玩叠罗汉的孩子王。
“想孟一二了。”
孟一二吐舌,他垫脚顶严自得:“好肉麻,我才不信。”
这几次都是把他直接丢给粉毛哥哥,孟一二想自己虽小,但也不是瞎子好吗。
孟岱更是不信,他眯了眯眼,推测道:“和少爷有关吗?”
严自得撇嘴,他不想承认,抗拒回答下的行为就变成了折磨孟一二,他捏他脸颊又揉他脑袋,孟一二都要感觉自己是一团香喷喷的面团。
他握住严自得的手:“自得哥哥,不要再惹我了。”
严自得这才停下。
他还是不知道要怎麽说,昨晚问了严自乐,但严自乐也没有告诉他答案。
人和人之间就像一道拥有无数个解的方程,只是在严自得手里,无论他怎麽努力计算都算不到解的集合中。
孟岱也没再追问,他换了个话题:“那你伤口怎样?还需要再涂一次药吗?”
严自得在这个时候才後知後觉出来疼痛。
“差不多了。”
孟岱非常能理解问题少年:“差不多就是根本没好的意思,孟一二,来,去帮爸爸把医疗箱拿来。”
孟一二立马风一样跑去取来医疗箱。
孟岱叫严自得掀开袖子,瞧见伤口後他眉头猛得一拧,第一步自然还是先将孟一二推走,紧接着才问。
“你昨晚碰水了啊?”
“因为要洗澡。”
“洗澡也可以避着点伤口啊,”孟岱不理解,“你们现在小孩一个个整天疯疯癫癫的,我真是不理解。”
问题小孩孟岱见得不多,但样本总归有一些,好比追求自由的少女,又好比现在这个追求疼痛的严自得。
他再次上药,一边上还一边嘀咕着:“你那麽恨自己吗?”
严自得不这麽认为,他经过思考後才否认:“没有。”
他只是想瞬间地离开,并非想要持久地感受来自身体的疼痛。更准确来说,严自得想这并非是一种自恨,而是一种赎罪。
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太厘清自己究竟要对谁忏悔。
也许是严自乐,也许是父母,也许是自己。
似是生命中爆裂出来一个无底的洞,只有严自得困于其中,而他的亲人丶朋友,全都位于洞xue边缘,应邀来观看属于他的赎罪。
所有人在上,唯有严自得于其下。
孟岱又说:“那你应该就失心疯了,这伤口我看着都吓人。”
话语总有点耳熟,严自得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安有。
昨晚少爷最後的话还是无可避免印入他心底。
他抿了抿嘴,还是试探地问道:“老板,那你会疼吗?”
“疼什麽?”孟岱反应了一下,“哦你说看你伤口啊,我当然不会痛呀,又不是伤在我身上的,怎麽会疼呢?”
没有获得想要的答案,严自得垂下眼。
孟岱又不自觉开始唠叨:“疼的话那你洗澡就尽量别碰水,这不是常识吗?你学校老师不教你你爸妈总会教吧。”
严自得不置可否:“昨天太累了而已。”
孟岱:“那你不洗直接睡也行。”
严自得皱起眉头:“很脏。”
“又没人跟你睡。”孟岱笑他,“谁在意。”
“我自己在意。”
孟一二也插嘴:“我也在意!”
孟岱说他:“你自得哥哥又没跟你睡你在意什麽?”
孟一二哼哼:“爸爸你说过,我们都要干干净净地进入被窝。”
“但有些时候不是必须,算了跟你说不通,你长大了成为大人了,总会理解的。”
孟一二凑近来问:“为什麽非要长大了才能理解?”
“因为你现在还小,还不懂长大後的疲惫,”孟岱戳他脑瓜,他对当一个好爸爸这件事上向来有些天赋。
“你想啊,等你长大後,上了一天班或者学,累得不行回到家,一看都七八点了,饭还没吃,得先做饭,吃完还得收拾厨房,忙完这些都快九十点了。要是今天还被领导或老师骂了,是不是更难受?哪还有精力收拾自己呢?不如放自己一马先睡再说。”
孟一二似懂非懂:“应该是的吧。"
他脑袋瓜转呀转,他看看爸爸又看看严自得,最後将脸蛋朝向严自得,他开口问道:
“哥哥,所以你昨天是不是很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