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依旧沉默。
沉默在此刻变作一张硕大的网,但却只禁锢严自得一个人,他陷于网中,陷入一种泄气的挣扎。
严自得果断摆烂,他立马倒地坐下,吊儿郎当托起腮帮子:“你什麽意思?我来陪你还不好?阴曹地府你过得开心吗,是不是别人都把你当成一只纯粹的狗。”
“汪汪!”
严自得哈一声,表情变幻莫测:“不是啊哥你真变成一条狗了?变成狗好,会思考太特麽痛苦,真好啊你死後彻底变成了一只狗。”
严自乐继续歪脑袋:“汪汪!”
沉默的网散开,严自得终于得以喘息,他想死了真好啊,死了就变成纯粹的狗,不用思考不会痛苦,我靠,明天不死谁就是狗!
严自乐依旧汪汪叫着。
严自得没有嫌吵,他站起身,走到严自乐跟前十分轻柔地摸摸他脑袋。
“不要恨我啊,我很快就来了。”
-
七点,天光乍亮。
严自得终于从充满狗吠的梦境中睁眼。
这梦做得不算友好,以至于他从家出门时耳朵里都萦绕着狗叫声,走前他对严自乐叫了最後一次哥哥,还背着父母超轻地骂了他一句。
骂的内容一点都不过分,毕竟他还计划着下地狱後仰仗严自乐的威风过日,所以他只是小小小小地骂了一下。
他说严自乐我去你个蠢狗。
就这样。
骂完後神清气爽。
严自得感觉自己走路简直像是要飞,似乎这麽哒哒地前进就能步入极乐之地。
他今天很早就来到自得建造厂,婆婆依旧站在河堤边祈祷流星降临。
严自得凑过去给她递了一包只过期两天的目目小面包:“婆婆,还要等流星啊,但流星今天是看不见了。”
婆婆没有接过,照旧神神叨叨祈祷,严自得听不清她在祈祷什麽。
他好好奇:“婆婆,你到底在等待什麽?”
婆婆转过头:“流星,流星可以许愿,我要祈祷流星到来。”
话题又回到最一开始的问话:“那你究竟要许愿什麽?”
果不其然,婆婆动作停下,三把匕首再次浮现在她的眉心。
鬼打墙一样的问话,但严自得期待着,等待婆婆抛出属于他的问句。
“那你呢,”婆婆看向自得建造厂下火箭的残骸,“你的愿望改变了吗?”
终于等到。
严自得眼睛蹭一下发亮,他赶紧点头。
“改变了改变了。”
婆婆扭过头看向他。
这次严自得笑眯眯指了指火箭残骸又指了指河流。
婆婆没懂:“你这次要建潜艇?”
严自得高深莫测摇了摇头,他说:“我计划去河边散步。”
对,是散步,带着火箭残骸一起,从浅水散步到深水,从生散步到死。
严自得将包里的过期零食全都留给了婆婆。
婆婆指着这生産日期问:“这不都过期了吗?”
“哎呀,”严自得摆摆手,“所有人的人生都过期了,谁还在乎这零食过不过期。”
一段十分意义不明的话,婆婆不理解,严自得也不解释,他只是喜欢抛下一些似是而非的句子,像是这样说出来,生命中就有某些物质瓜熟蒂落。
但处于善心,严自得最後还是补了一句:“但你吃可能会生病,所以你可以把这些给你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