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寂不置可否道:“李祚那事没法就此揭过,小阔和你我不一样,他看到的东西很简单,他只知道李祚威胁他丶欺骗他,这事儿的影响也不好。”
“知道了,改天有空让李祚跟…。。小阔道个歉。”陈北学着段青寂的称呼,随意地说着,但又不忘再次解释道:“怪我想得太多,琢磨着你工作太忙,又因为他分了神儿,身心俱疲,本来想把小阔接到我这儿照顾几天的,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别的地方他住不习惯。”段青寂说。
陈北却笑了声,说:“那他搞失踪的时候是住的大马路?”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保准就成了绵里藏针的讽刺,但从陈北口中说出来,却像是稔熟幽默的打趣。
可惜段青寂并不买账,他只觉得陈北越界:“李祚跟你讲的?”
陈北沉默了两秒,似乎从此刻起他才彻底意识到,段青寂是真的在替林屿阔打抱不平,觉得他俩这事做得难看,甚至连带着对他俩的态度都一落千丈。原本他以为段青寂是因为他俩曾经那些事,才一直保持着疏离,甚至刻意冷漠化。
猝然,陈北说:“你和我讲的,忘了?”
段青寂拢起眉心。
陈北的话还在继续:“那天你喝醉讲了不少话,最多的就是这孩子,什麽离家出走,什麽动了歪心思,段青寂,你想藏住的都没藏住,三两句话就套出来了。”
段青寂脸上没什麽表情,却不再说话。
他酒量不错,酒品也还算不错,醉後多嘴也顶多会说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可那次…。。他真的醉得太过,连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精准判断出他是否说了这些。
难堪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开。
如果他真说了。
陈北是怎麽看林屿阔的?
陈北又是否同李祚说了这些事。
如果说了,那李祚又是如何看待林屿阔的?
那天李祚对林屿阔说的话,又究竟会难听到什麽地步?
通话还在继续,两方都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陈北又开始笑,“你和以前一样,心思太好猜。”
他说:“离家出走这事儿手机李祚说的,至于歪心思,那天我送你回家,那孩子的表现,我一下就看出来了,毕竟我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不是没搞过暗恋,自然熟能生巧…。。那天喝醉你确实说了不少,但都是围绕工作展开的,放心吧。”
段青寂说:“挂了。”
他原本要说的早就说完,还听陈北胡掰扯了一阵,耐心早已告罄。
他作势准备挂断电话,却被陈北的声音打断动作。
陈北的语气里带了些难以忽视的认真。
他说:“不过那天你和我说了,你这些年都没接触过别人…。。段青寂,我回国到底是为了什麽你难道不知道吗,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还要刻意躲着。”
段青寂没什麽反应,平静地说:“我没装糊涂,我只是对你没感觉丶没兴趣丶没有接触下去的欲。望。”
陈北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说:“够伤人。”
但他仍旧不死心地问:“买你的时间也不行吗。”
段青寂笑了,这抹笑很淡,甚至不从辩证它究竟是真的笑容,还是说话时面部肌肉带动起的弧度。段青寂说:“陈北,我现在是哈市最好的律师,永远不会缺钱赚,以前接你的钱是因为那对于我来说是我唯一能接触的赚钱的机会。”
他的话很直接,也很无情。
所有情谊都被挂上金钱交易的符号,过去被通通否认,一切都成了陈北的自作多情。
其实段青寂的说法不对。
那不是他唯一能接触的赚钱途径,他要是需要钱,可以去兼职打工,可以去奶茶店咖啡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用廉价劳动力来换钱的途径。
但那不是段父所允许的。他在乎脸面,他要的不是个品学兼优却处处彰显家境贫寒的段青寂。
而和陈北的接触,有了层更为禁忌的“同性恋”作遮掩,贫困成了被忽视掉的部分,偷尝禁果才成了人们第一时间注视的关键要素。
段青寂一直都很清醒。
是陈北想太多。
挂断电话後。
段青寂看了眼时间,刚刚好。
他出去就看见阿姨刚好拎着食材进门。
段青寂帮阿姨切菜,准备好早餐,就上楼去叫林屿阔起床。
推开卧室门,他就看见林屿阔把床上的两个枕头都搂在怀里,抱得死死的,像极度缺乏安全感时寻找依靠的行为。
段青寂轻声叫醒他。
一睁开眼,林屿阔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确定自己还在段青寂的房间里,才再次闭上眼,叫了声困。
段青寂抓着他的手臂,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到时间了,吃个饭就送你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