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在眼前比划着大约的高度,说:“记得上次你给我撑伞的时候,也就才到我胸口。”
“是你太久不让我给你撑伞了。”林屿阔说。
段青寂沉默了下,才说:“因为那之後没多久你就成年了。”
“成年了就不能给你撑伞了?”林屿阔反问。
段青寂摇摇头,失笑道:“不是,单纯是我迷信,小时候在老家就总听长辈说,小孩儿没成年之前要让他多给长辈撑伞,这样他就能记住仰望你的角度,以後不管多大都会敬重你,但一旦成年了就不要这样了,否则小孩儿刻意迁就着长辈,被伞檐压住,以後走不远,就没什麽大成就。”
“你还信这个?”林屿阔还真不知道,段青寂还有这种封建迷信的时候。
“偶尔信一次。”段青寂随意地说。
“还有别的吗?”林屿阔看着段青寂的侧脸问。
“什麽?”
段青寂愣了下,明白过来林屿阔的意思後,才笑着开口道:“没别的了。”
他以前也不信这些,记住的没几个。
能记住这个,也是因为他上学那几年阴雨天特别多,而每逢这种时候,段父都会将这个迷信思想挂在嘴边念叨。
他每时每刻都在告诉段青寂——
你要远走,不要留在这儿。
现在的段青寂确实算得上远走了,之後回老家看段父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回去还是为了领养林屿阔的事。
或许是因为想起往事,段青寂的表情略有些落寞,漆黑的睫毛遮挡住他眸中的情绪,让林屿阔看得不甚真切。
林屿阔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我想一直留在哈市。”
段青寂错愣两秒,便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
这几年哈市的经济情况一般,工作薪资每况愈下,更别提招人的工作岗位数量也在明显减少,在大部分人眼里,哈市只适合养老,因为这儿的生活太平稳,稳得几乎少有上升机会。
更别提林屿阔的成绩一般,要是靠他自己,估计很难出头。
“别决定太早,还是要多出去看看。”段青寂说。
不过林屿阔要是非要留在哈市,也不是就证明他往後只能顺着条平稳的丶看得见尽头的直线走。段青寂可以依靠着他拥有的人脉资源,为林屿阔开拓出另一条路。
只不过要稍微遮掩点儿。
毕竟谁也不想当啃老族,段青寂也不希望自己明目张胆的帮助反倒让林屿阔成为别人眼里的软弱。
林屿阔这一句话,段青寂就已经将他之後的路简单考虑了遍。
可林屿阔毫无察觉。
他接着说:“我想和你待在一块儿。”
林屿阔用陈述事实的语气抓着段青寂的软肋。
“你答应过祖父要照顾我,我也答应过他要跟你走。”
“你不能甩开我。”
“………。。”
段青寂的脚步停顿一瞬,他看着林屿阔那被明暗光影分割成无数块的背影,忽然觉得不知如何回应。
这些日子,他得空就拿着那些心理书给林屿阔讲,从里面挑捡些重点来套在林屿阔的身上,用实例来进行讲解,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看着林屿阔来读这些书。
他的行动也是有收获的,林屿阔已经很少出现越界的丶代表着同□□欲的行为,仿佛已经退回到合适的身份丶位置上,只把他段青寂当成年长的丶需要敬重的长辈。
至于那些尚且存在的丶越界的举动,都在林屿阔巧妙的掩饰下,被段青寂下意识地忽视掉了。
譬如现在,林屿阔就在勾着他的小拇指。
段青寂倏地察觉到小拇指上的瘙痒,但还未等他发作,还未等他抽出手,林屿阔就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也拉过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