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也会害怕吗?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孔苏看到自己的银发在提穆尔的金瞳中燃烧,像一条即将融化的银河。他忽然明白,自己面对的不仅是未来的法老,更是一个正在觉醒的古老灵魂。
"这不是害怕,这是敬畏与时间。”孔苏很是坦然,他看着眼前的提穆尔,突然有种荒谬感。因为这个少年本该湮灭在了历史的河流里,现在却在听他的教导。
孔苏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任何生命都会在时间的魔法下变成肥料,然後忘记了绽放。"
提穆尔的金眸突然变得深邃如沙漠的夜空。他後退一步,金袍在身後猎猎作响。似乎月神说的是那麽的恐怖,那麽的现实。
是啊,月神是亘古不变的月亮,比起人来说,人类的生命只能是这亘古不变的中的一粒砂砾,毫不起眼。
“那什麽才能突破时间?”年轻的法老就像是听故事听到感兴趣的地方的孩子,开始了追问。“像是先祖那样,树立起伟大的方尖碑吗?”
“石头虽然可以长久竖立,但是不可能逃过时间的磨损。”
孔苏想到了什麽突然开口道:“即便是神明也不可能逃得过时间磨损。”
“所有生命,哪怕是星星,月亮,也不是亘古不变的。”
孔苏说的是天体,说的是宇宙。可在提穆尔这里就变成了可怕的话语,少年法老忍不住的转头多看了看身边的月神孔苏,突然感觉即便是神明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无忧的。
月亮都可以变,那之前的月亮并非这位??
疑惑太多了!
提穆尔甚至都在想:不愧是神明,不愧是太阳神最为宠爱的孩子……
这些知识,任何一个神官,或是最知识丰富的智者都不可能说出这样的知识。原来在神的眼里,没有什麽是永恒的。
提穆尔突然脑中一动,一个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必须要好好地回去想想。
恍然中,提穆尔似乎听到远处传来祭司们的诵经声,与尼罗河的涛声交织成诡异的和弦。
孔苏知道,这是系统的提示音,自己的课程结束了。
今天只是啓蒙,所以课程并不是很多。但是孔苏想让提穆尔有个大概的概念,能够跳脱出现在社会和历史局限的概念。
但是他没想到提穆尔比他做的还要出色。
毕竟今天的课程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了。而且提穆尔也看到孔苏正在往回走,似乎即将回到那雾气中的样子,提穆尔就知道今天的课程结束了。
"我期待下一次的课程。"他转身走向门口,月光从门缝中漏进来,在他脚下铺成一条银色的河流,走到这石头耸立的大厅另一头的时候,提穆尔突然回身。
"希望有一天,您能在这片绿洲上,看到真正的永恒。"
门在身後重重关上,孔苏的银发在烛光中颤抖。真正的永恒——我对您的爱慕,永恒不变。
很快提穆尔就苏醒了,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他迅速的掀开了身上的薄被,坐在了床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紧接着,这位法老在所有人诧异中打开了自己紧闭了一晚的卧室大门,甚至不顾及那些为他整理服饰的女官们,直接冲向了皇宫内的神殿。
在走廊的阴影里,提穆尔停下脚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金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突然,他感到一阵刺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心脏深处某个被唤醒的地方。
"塔普利,"他轻声呼唤,仿佛在召唤一个遥远的梦境,"你说神真的会爱上凡人吗?"
"陛下,"月神大祭司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神爱世人,但世人未必配得上神。"
提穆尔笑了。
这个笑容里没有狩猎的疯狂,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寝宫,金袍在月光下流淌如尼罗河的河水。他知道,昨晚的课程才刚刚开始,而老师,已经不再是那个站在高处的月神。
在寝宫的露台上,提穆尔望着尼罗河的方向。河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像一条蜿蜒的银河。
他忽然想起孔苏的话:"真正的王权,是让最卑微的农夫也能在神庙前擡头挺胸。"
"那就让我成为最卑微的农夫吧,"他轻声自语,金眸中映出河水的倒影,"直到有一天,我能让月神看到我对他的感情,能持续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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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白眼]我又来了,想写快点也提不起来速度,好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