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夫夫俩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沉川一步上前,一把将人提溜出来……
“爹?”
“阿舅?”
两个小孩还睁着眼,迷惑地叫了人一声。
夫夫俩高高悬起的心落回肚子里,随即一股火气蹭蹭往脑子里冲,“你们干什麽?不是说过不许翻水缸吗!”
“我们丶我们……喝水……”
两个小孩心虚地把手往後背,垂着脑袋不敢看沉川。沉川摸了把小孩衣袖,就觉两人袖子从小臂往下都湿了个干净,可见不是喝水那麽简单。
两小只在寨里时就爱玩水,想来是见着大人搬来制冰却没用上,又忘了搬回去的水缸,又起了玩兴,将大人的叮嘱忘到爪哇国去了。
这水缸可不小,要是小孩掉进去,他们在夥房固然能及时察觉,可要是呛出个好歹来,或者这回没事便不当回事,保不齐下回就要出事。
沉川又气又後怕,四下寻看想找个趁手的东西给人个教训,又不知拿什麽合适。一回身,就见一言不发的梅寒黑着脸,去院里折了枝细木条,径直朝小孩走去。
小米和阿简也想起大人的叮嘱了,自知做错,忙哭丧这脸朝梅寒喊:“阿爹,我们知道错了,你别生气阿舅!”
“错哪儿了?!”梅寒一屁股坐到两人垫脚的凳子上,拧眉望着小孩。
从没见人这样生气过,小孩吓着了,下意识朝沉川投来求助的目光。
“看我做什麽?”沉川也一屁股坐下,从梅寒手里拿过木条,冷着脸用木条点点地面,“你阿爹问你们呢,错哪儿了?”
两个爹都神情骇人,小米一下飚出眼泪来。哭声会传人似的,阿简本来张口要认错的,也教带得呜呜咽咽起来。
好半晌,小孩才断断续续认完错,哭得不能自已,比挨朱茍仁戒尺那天还要伤心。
夫夫俩被哭得心软,但还是硬着心肠训了人,不轻不重地一人打了下屁股让人长记性,这才抱着抽抽噎噎的孩子哄。
哄了会儿,两小只都渐渐止住眼泪,窝在两个爹怀里,又小声认了遍错。乖得教人忍不住有些後悔。
等孩子回屋去换湿衣裳时,沉川背着人与梅寒说:“孩子太乖了也不好,犯一回错都舍不得教训,狠心教训了吧,自个儿心里还难受。”
“嗯。”梅寒没多说,情绪不好,看得出心里也不是滋味。
二人才当了四个月的爹,对打孩子一事多不熟练。
小孩换好衣裳出来,夫夫俩把湿衣裳过了道水,晾上,才牵着孩子去送粽子。
到了杨屠户家,才打了照面,杨嫂子见两个小孩眼睛红红,顿时心肝宝贝地心疼起来。
“哎哟幺儿,哭啦?是不是你们爹打你们了?跟娘娘告状,娘娘给你们出气!”小孩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杨嫂子转又问责沉川和梅寒,“有什麽不能好好说的?小米阿简这样乖,你们动手作甚?”
夫夫俩将井边听来的事儿说了,又说了小孩做出什麽事儿来,杨嫂子停了也是一阵後怕。
“这也太悬了!小孩遇着水是最危险的。”杨嫂子拍着心口,“我家栓子小时候也差点出事,那回我跟你大哥带他回他外婆家拜年,我们在屋里话家常呢,他自个儿跑出去玩,面朝下翻掉进人家猪草缸里……”
居州冬日很少下雪,水面只结薄薄一层冰,一根手指头都能戳破的程度。
那猪草缸是存猪草喂猪的,冬日里用完了没补,断断续续积了半缸水。
水虽不深,但栓子穿的棉衣厚实,一下教水打湿了,想翻身都翻不过来,又腿短手短的,既够不着缸底站起来,又抓不到缸沿借力,徒劳扑腾。
“……你们不晓得有多凶险哟,我後头听人说发现栓子时栓子都不动了我就心慌气短。”
杨嫂子拍拍心口,才转回话题:“亏得栓子他干娘——那时栓子还没拜祭他干娘,这事儿之後才拜祭的。
“他干娘回娘家,见缸里飘着件挺好的棉衣,像是人扔了不要的,就想捡了看看能不能裁做新衣,一试,重得出奇,还以为是棉花多丶被水浸透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拽出来,发现是个人,当时就把人吓得哟。”
杨嫂子:“这事儿过了七八年,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慌。那臭小子也是命大教他干娘遇着,村里还有赤脚郎中,费了多大的力气给他救回来了。”
夫夫俩听得心惊,这厢是一点不後悔教训孩子了,平常事也就罢了,这等涉及性命的问题,还是要叫小孩晓得怕才好。
杨嫂子说完,也板着脸看两个小孩,“听见了吧?可玩不得水,你们栓子哥哥是大孩子,他玩水生了病娘娘都不心疼他,等他病一好,娘娘和你杨伯伯都好好打了他一顿。”
杨嫂子:“今儿是你们做错了,该打的,娘娘可不会给你们出气。”
“听见了……娘娘。”
两个小孩瓮声瓮气答了,想哭,觉得不好意思哭,可又忍不住,一转身扑倒沉川和梅寒身上,把脑袋埋在人大腿上掉眼泪。
夫夫俩教小孩哭得没脾气了,将人抱起来哄。
“娘娘可没骂你们,是为你们好,只要你们以後再不玩水了,那娘娘还想你们。”
小孩闷闷应了,擡手擦掉眼泪,把未落的泪憋在眼睛里。
杨嫂子也心疼,忙唤自家儿子,“栓子,来带弟弟阿弟去买糖人吃,好好哄哄,别把人弄哭了啊,不然我收拾你。”
端午放假在家的栓子不墨迹,见他娘终于没在提起这事儿时骂他一顿,趁人没回过味儿来,忙跑来要了钱,领着两个与他同病相怜的小娃娃出门玩去。
-----------------------
作者有话说:不行了,七月已经过了一半,我竟然才更了八章,太废物了[愤怒]我要支棱起来[愤怒]干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