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川言说顺手的事,不值得挂记,“这厢好了以後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有些牲畜性子烈,我听说还有人教牛把肚子翘破了,肠子掉了一地呢,以後可要当心些。”
“我们晓得的——先前还没谢过大哥和嫂夫郎帮衬一把,这豆腐不值什麽钱,大哥拿回去烧个菜吃。”说罢就把包好的豆腐往沉川怀里塞。
沉川推辞不过,笑晏晏受了。
又闲谈了些近况,沉川告辞:“那我就不挡着你们生意了,得空了来铺子里吃盏子茶,回见啊。”
要出菜场时,买了一斤凉拌菜,又见一老妇在卖包菜和空心菜,便上前去问了价。
空心菜倒是正常价,三文一斤,只那包菜,一斤卖到十个铜板。正常包菜要五月中才包得圆丶包得好,眼下三月底要进四月了,世面上卖包菜的少。
想想也有些馋了,沉川干脆要了一斤空心菜并一个包菜,这包菜个头不小,有一斤九两,加上空心菜花了二十二个铜板。
买的这些东西不重,却多占地方,沉川出门时没想着要买菜,就没带菜篮子,这下两只手都拿满了,再想买别的也拿不下,径直回铺子了。
“我说你怎麽去了这麽久都没回来,原来是拐去买菜了。”
见人双手满满当当地进了铺子,梅寒忍不得笑了笑,忙放下纸笔从柜台後出来,给人接东西。
“刚在算账呢?今日生意好,赚了钱,可不得做顿好饭庆祝庆祝?便是不庆祝,也得犒劳犒劳我们的两个小帮工嘛。”
沉川从一堆菜里拿出荷叶包好的凉拌菜,懒得进出,直接从柜台这头弯腰伸长胳膊拿了碗筷出来。
“这家凉拌菜生意好,这时辰还有许多客,闻着也香,快尝尝滋味好不好。”等不及做饭,先装了凉拌菜,给小米和阿简一人分了双筷子。
梅寒吃了沉川喂来的蒟蒻豆腐,转身从钱匣里拿了三十文钱来,“来,小帮工们,这是今日的工钱,揣着买零嘴吃。”
一人十五文,装在两个小孩的小兜里。小小的兜儿教铜板撑得胀鼓鼓的,好似真挣了许多许多钱一样。
阿简抿着嘴弯弯眼睛,小米龇着小牙把铜板掏出来给阿简,“阿简帮我揣着,以後我们一起开茶馆!”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一下哑了,顿时咯咯笑起来,“我怎麽变成小鸭子啦,嘎嘎嘎~”
阿简仔细地揣着小米的铜板,轻声说:“明天我变小鸭子。”
不晓得两个大人又好笑又心疼,梅寒与沉川耳语说:“明日还是我们忙,不叫小孩帮忙了。”
沉川点了头,“明日不让你们变小鸭子,做小老板,等爹和阿爹给你们买个存钱罐,让你们坐在柜台後边数铜板。”
小孩“好鸭好鸭”地点着小脑袋,排排坐在桌边吃凉拌菜。
跟小孩吃了几口,沉川拎着菜去後边做饭,梅寒继续算下午的账。
等账算完,收了纸笔正要去後头帮忙,几颗脑袋忽然从门板留出来的小门探进来。
“阿叔,你家打烊了?奶茶和茶点都卖完了?”
——书院下学,尝到好滋味的韩韶珺几人呼朋唤友地跑来,见铺子关着大门也不死心,扒在门边问人。
梅寒回:“几位来得不巧,我家半个时辰前就打烊了,奶茶和茶点是先卖完的。”
闻言,几人一脸懊恼,书院下学也太晚了。
赵丰年眼尖,伸出一指指着小米和阿简,“那这两个小阿弟小阿妹在吃什麽啊?”阿简还是女孩打扮。
仿佛下一句就是“能不能分我吃点儿”。
两小只搭在凳子上晃来晃去的小短腿一下停了,狐疑地望着这几颗脑袋。
梅寒好笑说:“是刚从外面买来的凉菜。”
于是期待神色就变成了落寞,问了铺子明日开门的时辰,勾肩搭背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陈夫子後脚又到了,问:“夫郎家还可还有茶点卖?家中小儿嗜甜,我带些茶点回去逗逗小儿。”
梅寒自是同样的说辞,陈夫子亦遗憾离去。
後来陆续来了几个眼生的客,基本都是书院的学生夫子。
梅寒索性找来张木牌,在上面写了今日已打烊,还有明日开门的时辰,挂到铺子外面去。
这般一来,铺子外时常有人伫立,半会儿就走了,偶尔有几个不识字的寻常客来问,那再出来与人解释一通。
梅寒到後边和沉川忙活时,沉川还笑说:“原是很看中书院的夫子学生来消费的,不成想开业以来,夫子学生的生意还没如何做成。”
身上累但心里高兴,梅寒也说:“这附近的人家富裕,于口腹之欲上果然舍得。”
不说远,就是隔壁书斋的赵老板,那九十文一盏的甲等茶今日都来喝了两盏子。
夫夫俩闲说着做好饭菜,就直接关了铺门,一家四口在後院里吃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