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渊过去坐在他身边,一卷玉简自虚空展开,无烬雪以指尖为笔,神血为墨,写下第一条:三界秩序,由双莲共衡。
字迹如冰刃刻骨,每一笔都带着净世白莲的凛冽威压。
沈灼渊低笑,劫渊戟重重顿地,冥界万鬼的呼啸化作第二条:冥界自治,二十四忏为鉴。
那“鉴”字最後一笔故意拖长,如锁链缠上无烬雪的手腕。
当写到第三条时,无烬雪笔锋微顿。
沈灼渊忽然伸手,握住他执笔的手,就着他的力道,在玉简末尾添上一行狂草:
【特赦冥君渊】
无烬雪侧目,正对上那双妖异的红黑异瞳。
“怎麽?”沈灼渊笑得放肆,劫渊戟尖挑开他腰间玉带,“你这小白莲要反悔?”
回应他的是二十四忏突然绞紧。玉链一端缠上酆都大帝的手腕,另一端却温柔地环住无烬雪指尖。
司法神君面无表情地补上终章:【违者,业火焚之】
殿外忽然弥漫着淡淡的莲香。
无烬雪自虚空取出一把以冰魄为脊的新弓,那弓弦竟然是一缕缠绕着熊熊红莲业火的墨色发丝。
沈灼渊把玩他的白发,低笑着:“现在能捆住酆都大帝了吗?”
司法神君拉满弓弦,箭指苍穹。
箭出如龙,云海炸裂。
万道箭光化作红白交织的莲雨,每一朵莲心都裹着一枚细小的玉简,正是被篡改三千年的原始天规。
窗外,新生的混沌青莲缓缓转动,红白双色的光芒温柔地笼罩三界。
沈灼渊忽然将人抵在案前,指尖抚过弓弦上自己的发:“白莲主,你可知熔链铸器丶断发为弦……”
红莲纹自他颈侧蔓延至无烬雪眉心,与十二瓣银白莲印交融:“在冥界,叫作结发契。”
回应他的是骤然收紧的二十四忏,与司法神君终于藏不住地一声轻叹:“闭嘴……述职。”
……
天劫善後整整肆虐了三界百日。
三界秩序崩塌,浊气翻涌,凡间洪水滔天,冥界恶鬼横行,就连九重天的云海都染上了血色。
无烬雪几乎耗尽了神力,净寰云殿的文书堆积如山,司法神君的白发比从前更长了,垂落在地时,像是铺开了一片雪原。
好在,如今的天界小辈们还算顶事。
江昙领着天兵镇守南天门,一柄长枪舞得密不透风,连沈灼渊见了都挑眉:“这小子,倒有几分你当年的样子。”
卫子谦负责梳理人间因果,整日抱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敲,无烬雪批阅的文书都被他偷偷标了红:“神君,这条天规有漏洞,容易被钻空子。”
赵路遥和黄画则一个管冥界往来文书,一个盯着天机阁的阵法修复,忙得脚不沾地。
天劫肆虐後的第一百日,司法神君终于得闲坐在玉阶上,如果把神力凝成雪莲净化三界也算休息的话。
他指尖凝出一朵冰莲,优雅一吹,莲瓣化作细雪飘向凡间。
雪团子一个猛狐突刺撞进他怀里,爪子里还攥着半块偷吃的桂花糕:“主人!沈灼渊他。”突然噎住,疯狂捶胸口,“咳咳咳他熔了您的二十四忏!”
无烬雪指尖的冰莲咔地裂开一条缝。
“熔成什麽?”
“镯丶镯子……”小狐狸尾巴尖的红莲纹心虚地闪了闪,“还刻了字!就那个…归什麽聘……”
司法神君缓缓低头,雾青色的瞳孔里月白寒光骤亮。
雪团子立刻爪舞足蹈地补救,尾巴红莲纹会炸成烟花状:“但本狐觉得特别丑!配不上主人冰雪高洁。”
“镶了什麽。”
“……您上次掉在酆都的那缕白发。”狐狸耳朵耷拉成飞机耳,“现在整个冥府都在赌您几时去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