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隙他还饶有兴致地调侃:“赵兄啊,你这剑灵终于不喊帝君饶命了?”
赵路遥一剑斩落坠雷,剑风擦着沈灼渊耳畔掠过:“再聒噪,下一剑劈你天灵盖。”
玄冥真君召出的万千鬼兵结成阴阵,冥界寒气与天劫对冲。
地面凝结出诡异的霜花,霜上却燃烧着幽绿的鬼火,冰与火交织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奇观。
突然,除了黄画以外,另一道清越琴音破空而至,环佩声震百里,连天劫雷光都在音波中凝滞了一瞬!
孙鸢衣袂翻飞,十指染血按弦,琴音铮然如金戈裂帛:“天音阁,助阵!”
沈灼渊袖袍一振,业火绞碎三道雷龙,竟还有闲心抚掌大笑:“丫头有魄力!太玄宗给你管算了。”
李仲鲲一口心头血喷在阵眼上,灵力几乎被抽干,咬牙怒喝:“……沈!灼!渊!”
玄冥真君鬼袍翻涌,冥界万鬼之力化作阴兵列阵,硬撼天劫。黑雾如潮,与雷霆相撞,爆出刺目幽光。
沈灼渊指尖轻挑,火线如龙,缠绕雷劫,语气仍旧散漫:“老玄,你把本尊冥府棺材本都掏空了吧?”
玄冥真君冷哼一声,袖中阴煞之气更盛:“不及帝君嘴皮子耗损的万一。”
昭刑箭矢破空,所过之处,血红色的极光被短暂净化,露出一线原本的蓝天,可转瞬又被翻涌的混沌吞噬。
修士们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泄,化作细碎光点,如萤火般飘向破碎的天穹,仿佛被强行抽离。
在业火长城边缘,一株早已枯死的古槐树上,悬挂着千百片焦黑的枯叶。
天劫的罡风撕扯着它们,雷火掠过叶脉,可这些叶子始终不落,只在枝头剧烈颤抖,发出金属般的铮鸣。
沈灼渊眯起眼,红瞳中映着那株枯树,嗤笑一声:“几片烂叶子,也敢跟天道叫板?”
无烬雪的白发在雷光中泛起冰蓝微光。他擡手,一片焦叶飘落掌心,叶脉间隐约浮现凡人祈愿的残影。
衆修合力,雷云暂退。可混沌仍在翻涌,灵力如流沙般自修士体内流逝,化作光点汇向天穹裂隙。
沈灼渊甩去腕间血渍,红瞳倒映着无烬雪的背影,忽然低笑:“白莲主,你说……他们拼死护的天道……配吗?”
无烬雪未答。
他指尖轻掬,一朵冰晶莲花凝结而成,如雪花般缓缓飘向干枯的槐树。莲瓣触及焦黑枝干的刹那,枯木逢春,竟绽出一朵剔透雪莲。
下一瞬,无烬雪白发如雪瀑飞扬,手中昭刑弓弦满月,一箭裂空!
白莲净世之力轰然爆发,箭光所至,混沌退散,雷云崩裂,连天穹裂隙都被短暂冻结。
纯净的莲华之力涤荡四方,所过之处,邪祟湮灭,连修士们逸散的灵力都被短暂定住,不再流失。
“还不够。”无烬雪眸中琉璃金纹流转,声音冷澈如冰,“天劫本源未断,终会再临。”
沈灼渊的劫渊戟重重插进地面,戟身没入三寸,红莲业火自戟尖喷薄而出,赤焰如龙,将漫天坠落的紫金雷光焚作簌簌灰烬。
“怕什麽?”他侧过头,赤晶色的瞳孔里跳动着火光,映着无烬雪清冷的侧脸,“大不了再烧它个千八百回。”
江昙指节发白地撑着阵盘,灵力近乎枯竭,阵纹明灭不定:“……雪尊,能否先议个根治之法?”
卫子谦的剑穗在罡风中剧烈摆动,青玉坠子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天劫源头,或许可溯。”
玄冥真君突然放声大笑,袖中冥幡猎猎作响,幡上冤魂发出凄厉哭嚎:“本君就说冥界执念为何锐减。原来都被天尊老儿炼成了劫灰!”
衆人沉默一瞬,阵盘上的灵石接连爆裂三颗。
沈灼渊勾起唇角,反手拔出劫渊戟时带起一串火星:“那还等什麽?”戟尖红莲倏然绽放,业火顺着纹路流淌,“直接掀了凌霄殿,把老东西挂南天门上晒晒太阳。”
无烬雪闭了闭眼,眉间莲印闪过一丝无奈的光。
黄画扑哧一笑,腕间银铃跟着轻响:“沈师兄,你当天尊是晒咸鱼呢?”
昙忏生耸肩时,肩上金线刺绣的魔文流动微光:“试试呗,万一成功了呢?”
衆人:“……”
天劫虽暂缓,但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当混沌青莲的幽影完全覆盖苍穹之际,第一枚枯叶打着旋儿缓缓飘零。叶脉里流动着暗金色的天道铭文。
然而,在触及大地之前,孙鸢的琴音如流水般温柔地将之托起。
枯叶在音波中舒展变形,最终化身为碧玉般的精灵之蝶,翼膜上闪烁着星屑般的光点。它逆着漫天雷霆,翩翩飞向那道裂缝,蝶翼划过之处留下翡翠色的光痕。
衆人皆以为枯叶不过是执念凝成,玄冥真君却骤然并掌如刀,生生切断左掌。黑血泼洒间染就蝴蝶成墨色,蝶翅之上无数鬼面纹路次第亮起,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真当我冥界是来做慈善的?”他狞笑着掐诀,断掌处喷出的血雾凝成符咒,“三千枉死城——开!”
无数青黑鬼手自蝶翼探出,指甲缝里还嵌着往生咒的碎片。它们撕扯混沌青莲的根须时,带出黏稠的金色汁液。
沈灼渊眉峰一挑,劫渊戟上的红莲火轰地蹿起三丈,跃动的火光将他侧脸映得如同修罗面具:“老玄,论阴损还是你在行,这往生咒里掺了噬魂砂吧?”
沈灼渊的劫渊戟凌空一挥,业火如绸缎铺展,为蝶群烧出一条直通混沌核心的烈焰通道。火舌舔舐过的空间扭曲变形,露出後面漆黑的虚空。
枯叶所化碧蝶撞上混沌核心的刹那,孙鸢膝上焦尾琴“铮”地断了一弦。那截泛着金光的断弦竟自发缠绕住另一片枯叶,在灵光中淬炼成青玉箭矢。
无烬雪的昭刑弓自动瞄准混沌核心:“这是……”
“让她射!”沈灼渊一把扣住他手腕,劫渊戟上的火纹顺着相触的皮肤窜上司法神祇的银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