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的像泼了墨。
磐石城的城门嘎吱一声,悄悄开了一道缝。
没有火把,没有喧哗,甚至没有马蹄声。
五百个黑影,像融进夜里的鬼,不出声的鱼贯而出。他们每个人都背着死沉的油布包,脚步轻的跟猫一样,很快就消失在城外的大片荒野之中。
城楼上,夏青禾迎着风站着,目送他们走远。
“一明一暗,一虚一实。”
“一个敲锣打鼓震天动地,要的是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无声无息潜行匿踪,要的是所有人的命。”
“哥,林冲,我的两把刀,就看你们的了。”
她没说话,只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身走下城楼。
战争,已经开始了。
……
两天后。
鹰愁关。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从关墙上传来,带着一种大敌当前的紧张。
卫康手扶着冰冷的墙垛,脸色难看的望着远方。
地平线那边,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一面巨大的绣着青色麦穗的黑色大旗,第一个从烟尘里冲了出来,猎猎作响。
紧接着,是无穷无尽的钢铁洪流。
一排排一列列,黑色的方阵就像从地里钻出来的蚂蚁,脚步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叫人喘不过气的压力,不紧不慢的向鹰愁关逼近。
他们的脚步声混成一股闷雷,震得整座山都在抖。
关墙上的守军,脸色早就白了。他们见过溃兵,见过匪寇,甚至见过蛮族的骑兵,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纪律严明杀气冲天的军队!
这不是军队。
这是一台正在启动的冰冷战争机器!
“将军……这……这就是那伙流放犯?”一个副将的声音因为惊骇变得很干涩。
卫康没有回答,他的瞳孔缩成了一个针眼。
他看到的,是那支军队找不出破绽的阵型,是他们每个人脸上那种混着仇恨跟狂热的表情,更是他们手里那些闪着统一制式寒光的,他从没见过的步枪!
“情报有误!”
“这绝不是一支几千人的队伍!看这规模,起码有两万!”
“而且,他们的装备跟他们的士气……这怎么可能是一群流寇?!这比京城的禁军还要精锐!!”
卫康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然而,更让他恐惧的事情还在后面。
夏云峥的大军在离关墙一千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叫骂,没有冲锋。
而是在一种怪异的安静里开始安营扎寨。动作熟练分工明确,好像演练了千百遍一样。
接着,在卫康和所有守军吓破胆的目光里,一队队的士兵从后阵中推出了一个个造型古怪的黑色铁疙瘩。
那东西不大,炮管又短又粗,炮口斜着指天。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投石机吗?不像啊……”
就在守军们搞不懂的时候,夏云峥冰冷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战场。
“炮兵营!”